推荐卢轩林坐上大理寺正位置的人,必定有洗脱不掉的嫌疑,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就连一科里最鲁莽的直汉也能想到这一点。
可是朝廷里没人能插手镇武司内部升贬,同样,镇武司也从不关心朝廷里的人事任免,何况这还是一年半以前的人事变动,该去找谁询问?
所有人都有些犯难。
都怪司长大人过于霸气,满朝文武就没一个跟镇武司有交情的,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就如当初跟刑部要人一样,可以预见不知要碰多少钉子。
碰钉子倒可以忍,关键是碰完钉子大概率还是没有结果,换句话说,就算低三下四,到最后恐怕也只会惹来一肚子闲气。
钱科长把头垂的极低,生怕这破烂差事又要落到自己头上,前阵子跟刑部要人,已经让他暴跳如雷,杀人的心都有了,套话这种任务对他来说显然更有难度。
他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看处长大人,希望领导能有点良心,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不要装糊涂硬往下属身上指派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处长大人正直勾勾盯着他。
钱科长嘴角一抽,一时间心如死灰。
其实他也知道,在场的都是一科的人,他是这些人的老大,处长大人不可能越过他把任务指给别人,除非良心发现,把这块何止难啃根本就是啃不动的骨头扔给别的科,否则自己铁定逃不掉。
犹豫半晌,一咬牙,正要硬着头皮跟领导讲讲道理,却见处长大人眼神有些不对,仔细看了看……似乎是在给自己使眼色?
下意识顺着处长大人的目光往旁边瞟了瞟,然后周大公子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就映入眼帘。
钱正松一愣,紧接着激动的差点就要猛拍自己大腿,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立刻转过头去死死盯住周公子,目光灼灼。
咱们一科这位周干事的父亲,那可是吏部左侍郎,乃吏部里的二把手!吏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负责官员考绩升贬的主管部门!所以……这个任务还有比周干事更合适的人选吗?
何况周干事还有个即将迈入内阁的舅舅,以及官居首辅之位多年的外祖父!
当初周干事那位外祖父亲自去求了皇帝陛下,这才走后门进了镇武司,如今镇武司碰上了难处,反过来走走周干事的后门,想必不算过分吧?
周宗儒被他盯的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科长大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钱科长干咳一声,和颜悦色道:“这个打探消息的任务,就辛苦周干事了。”
周宗儒一愣,然后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拂袖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家父早就说过,他绝不掺和镇武司的事!”
钱科长下意识就想抬脚,幸好及时想起处长大人就在一旁,不宜太过暴力,要以理服人……
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周干事啊,你看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你以不足鸿蒙境修为,就进了咱们镇武司,大伙都没说什么吧?待你怎样你心里也有数,如今镇武司碰上了难事,你父亲好意思袖手……袖手……看着不管?”
周宗儒道:“他好意思。”
钱科长神色一滞,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搭上周公子肩膀,对左逢春道:“处长大人,这孩子一时间转不过弯,请允许我带他到外面仔细说说。”
左逢春点头道:“去吧。”
周公子登时有点慌,不过很快稳住阵脚,昂然道:“古人云,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然,父有诤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我周宗儒虽然不才,但既已加入镇武司,自然会恪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