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向盛仁城南门疾驰而去,七八里路程,很快就赶到南门附近。
这里聚集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大量流民。
这些流民本来以为京城繁华,到这里讨饭活下去的希望会大很多,等熬过了灾荒就重返家乡,谁知京城里的大人们怕他们会给这座富贵云集的雄城带来骚乱,将他们全部挡在城门外,死活不肯放行。
尚有些力气的眼看入城无望,已经离去,剩下这些都已饿的走不动路,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只好躺在城外等死。
其实不只阻拦这些流民入城,趁着这个机会,中城区与dc区把城中讨饭的乞丐也全部清理了一遍,xc区因为城令张高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小清这些人才没有被清理出城。
盛仁城外地形空旷,在这炎炎夏日,除了路旁搭着几个茶棚,根本没有遮荫的地方,墙根底下就那么大,早已经挤满了人。
大约昨日有人实在热的受不了,想到护城河里凉快凉快,可惜身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下去了就再也没能上来,河面飘着十几具浮尸,几个城卫正骂骂咧咧打捞。
没能挤进城墙根荫凉里的人们,横七竖八瘫在太阳底下,此时日头还不算太毒,等到了正午,不知又要晒死几个。
不必等到正午,此时就已经有人一动不动,枯槁脸上带着微笑,不知死前梦到了什么。
可怜天下大梦人,未至酣时魂已归。
李青石看着这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心情有些沉重。
这不是他能管的事,他能救一个,能救两个,但救不了这里所有的人,就算能救的了这里所有的人,可整个天下又有多少这样的人?
能管这种事的,只有皇帝陛下,以及朝廷里那些手握天下权的官老爷们。
可是他们在做什么?
正有些走神,李青石忽然被一阵喝骂声打断:“滚滚滚!老子再说最后一遍,再不滚的话,老子一刀劈了你!”
转头看去,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趴在地上砰砰磕头,额头已经见血,哭声嘶哑道:“请官爷开恩,小人听说有位镇武司里的官老爷给人看病,没钱他老人家也给看,请官爷开恩放我进去,我发誓只给孩子看病,绝不在城里讨饭,请官爷开恩呐,再耽搁下去孩子就要没气了!”
在她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
城卫拔出腰刀喝道:“胆敢冲撞城卫意图闯关!老子便成全你,让你们娘俩一起上路!”
李青石没想到自己行医的名头竟然已经传到城外,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翻身跳下马车,向那对母子奔去。
城卫见他身穿镇武司公服,讪讪收起腰刀不再说话。
他们城卫军与镇武司分属不同体系,说起来谁也不必敬着谁,然而人家那位老大比自家老大生猛太多,若发生冲突自家老大未必会袒护自己,气势难免就弱了几分。
李青石摸了摸小孩脉搏,从怀中取出携带的简易针包,在肚子上扎了几针。
没过多久,昏迷不动的孩子有了反应,哇的吐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是烂草泥土之类,吐完之后便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