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凝闻言,认真的看了林清一眼。她闭着眼睛,灯光下的脸色显得有些暗淡,眉头虽然没有皱着,但眉间却仍然残留着皱眉的纹路。
她觉得心头颤了颤,想到那晚林清对于贵妃说的话,便低声道,“主子,奴婢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奴婢只知道,主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任何人想害主子,奴婢都不会放过。主子所做的,不过是自保而已,算不得错。”
林清没有说话,微微侧身,面向里睡着了。春凝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李怀玉来看林清的时候,听闻她开口说话了,喜得什么似的。
然而林清对他的态度,却一直都是淡淡的。问到了,就回答,不问呢,就看着一处发呆,整个人闷闷的。
李怀玉十分忧心,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她。
又过了几日,他一过来,就凑到床边,对林清道,“清儿,朕准备给你晋一晋位份,可好?”
林清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她低眉垂睫,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是最含蓄坚决的拒绝。
倘或她哭闹不休,要什么补偿,李怀玉还有法可依。但她这样静静的,反而让他难受。
渐渐的李怀玉也来得少了。他总是个皇帝,成日里面对着一个不会笑的木头人,任是谁都会觉得无趣吧?
……
坤宁宫。蒋美人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小满,朝着皇后行礼。
皇后坦然的受了礼,这才开口,“这般多礼做什么?反倒显得咱们身份了。”
“礼不可废。”蒋美人笑着说了一句,又道,“嫔妾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过来,请皇后娘娘品尝。”
皇后微微颔首,小满便将食盒里的点心捡出来,摆在盘子里,端上桌。
皇后伸手拈起一个梅花形状的糕点,仔细瞧了瞧,笑道,“到底是你手巧,才能做出这般精致的点心。”
那梅花糕只有铜钱大小,嫔妃们的吃相秀气,一口一个却是正好,不怪皇后赞叹。
蒋才人谦虚道,“嫔妾也只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艺了。娘娘不嫌弃,嫔妾便时常做了来。”
虽然说着奉承阿谀的话,但她这样清清淡淡的出口,却不显得惹人厌,反倒自有一种清静淡然。
皇后笑道,“那里就要这般劳烦你了?这是你的心意,岂能让你真的口口做点心?”
“便是口口做,也不妨的。”蒋美人笑着,仿佛不经意的提起,“嫔妾瞧着皇后娘娘的神色有些疲倦。”
“是啊,这不就要过年了,本来是喜事。只是于贵妃出了这种事,着实让人为难。皇上将她的事儿交给本宫,本宫自然要尽心了。只是又要体面,又不能冲了喜气,着实为难。”皇后道。
虽然这么说,但蒋美人能够看出来,皇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轻松愉悦。
她微微拍着胸口,睁大眼睛道,“说起来,万寿节那日的情形,嫔妾如今想来,还觉得惊险万分呢!于贵妃娘娘和珍修仪娘娘同时出了事,当真是叫人心头不安。”
“正是。”皇后点头道,“说起来,也是于贵妃莽撞了。七个月正是该经心的时候,偏她那日穿的裙子太长,叫人踩住了。若非如此,皇上也该多一双可爱的儿子了。”
双生子固然是荣耀,但大户人家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双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毕竟他们生得相似,可以相互取代,可是继承人却只有一个,这样一来,便容易造成不稳。
所以皇后说起这对双生子,固然有些羡慕,但惋惜也不是假的。反正他们也没有继位的资格。
“至于珍修仪,那才是真真可惜。只是大伙儿都知道她用过‘滴露’,谁知竟还能有孕?也是她时运不好,若不是要去救于贵妃,也不至于会出事。”皇后叹息着。
她当时站在上面,情形瞧得真真儿的,所以说起来也是一派唏嘘,珍修仪的小产,分明与于贵妃有关。
说起来,于贵妃和珍修仪两人斗法,最后两败俱伤,于贵妃身死,珍修仪低沉,最得利的,却是她这个皇后。本以为于贵妃有孕,不好动手,谁知竟是珍修仪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最重要的是,太后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儿,给珍修仪赐下“滴露”想以此敲打众人。如今珍修仪有孕,虽然小产了,却也几乎是给了太后一个明晃晃的耳光。
如今这宫里,已经是她何皇后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