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父皇曾经说过的,“这天下之人,有好有坏。不能因为一个人坏,就彻底放弃。一个合格的君王,最要紧的便是能够让所有人物尽其用,待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走过了这条甬道,李怀玉觉得自己又想通了许多从前不明白的地方。
终于,黄总管的脚步在某一处站定。这地方倒是比前头亮些,能看见一扇一扇紧闭的房门。黄总管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然后请李怀玉进去。
这屋子还算干净。郝佳德先探身进去看了,这才放心的让李怀玉入内。
那稳婆正靠在墙角,听到有人来了,眼都没睁,问道,“可是又有人送吃的来了?”
良久,见没人回话,她才睁开了眼睛。一眼便望见了站在中间的李怀玉,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行礼。
看着倒是挺正常的,李怀玉听见郝佳德在后面偷偷问黄总管,“没受过刑?”
黄总管苦笑,“上头一直没过问过她的事儿,因此也不敢用刑。郝总管需要,咱家这就去准备!”
郝佳德摆了摆手,抬头见李怀玉正在看着自己,连忙上前一步,喝问道,“大胆奴才,是谁指使你在仁诚皇后生产时下药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稳婆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她做这事的时候,就料到了有这一日的。这三个月,她口口心惊胆战,就怕什么时候来人了。如今这些人终于来了,她也说不上是害怕,还是解脱。
李怀玉微微蹙眉,开口道,“你与仁诚皇后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那稳婆看了一眼李怀玉,垂着头道,“能得皇上问一句话,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奴婢真的不曾害过人。”
“狡辩!当日是令婕妤亲自抓住的你,难道还有错不成?你不可认罪,莫非一定想试试慎刑司的刑具?!”郝佳德冷笑出声。
似乎是想起了这三个月听到的惨叫声,虽然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然那稳婆仍是微微有些颤抖。郝佳德见她松动,忙劝道,“你也是受人指使,说出那背后之人,皇上也会给你个痛快!”
谁知那稳婆好似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受人指使?没有人指使,我只是想让她死!”
李怀玉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婆子话里有话,便示意郝佳德细细审问。
郝佳德收到命令,苦着脸过去问道,“你为何想害仁诚皇后?她与你无冤无仇……”
“好一个无冤无仇!可怜我那死心眼的女儿……若不是为了她,怎会,怎会……”那稳婆哭了起来。
“你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郝佳德抓住了关键的一点,连忙追问,“你倒是说啊!”
谁知那稳婆却死活不愿意再开口,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是捂着脸呜呜的哭着。
仁诚皇后心善,从未做过什么害人之事,这婆子所说的话,十分可疑。然而她又不肯再说更多,竟是弄不清真假了。李怀玉心中烦躁,开口道,“黄总管,这人交给你,别让她死了。什么时候问出来,便遣人来报。”
“是是是!”皇上金口玉言交给自己的事,黄总管干净十足的应了。又开了门请李怀玉出去。
李怀玉径直往前走,郝佳德在后面问道,“黄总管,昨儿乾清宫不是还送来了一个奶娘么?人可招了?”
“不曾。那奶娘一口咬定她是冤枉的,定是别人陷害,至今尚未招认。”黄总管答道。
郝佳德有些不满,“怎的这点小事,都还未问出来?”
谋害皇嗣,能是小事么?既然没被人当场抓住,那奶娘当然是咬死了不认的。然而这话却没办法解释给郝佳德听。黄总管苦着脸算计,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不满?
郝佳德此时却是压低了声音道,“别管是谁,总之你要让她咬出一个人来,懂吗?”
这话是附在黄总管耳边说的,听得他心惊胆战。抬头看了一眼前头的那个影子,立刻又垂下。
郝佳德当然不敢乱说话,会说这么一句,自然是有人让他说的。
皇上想让奶娘胡乱攀咬,意义何在,只要深入一想,就明白了。怕是这宫里又要不太平了!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看来皇上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黄总管暗喜,却不知李怀玉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