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婢子没有怕,倒是婢子见到桦月姑娘见着皇后娘娘的时候,腿肚子软了就没站稳,整个人差些往前倒栽葱了,幸好秋葵姐姐眼明手快的将她提住了,才没有闹出笑话来。”琥珀如实回禀道。
“这孩子也就窝里横,见着外人总是不上台面。”汝月轻轻摇了摇头道,“那皇后娘娘见着桦月,又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啊。”琥珀的脸上有种空白的神色,“皇后娘娘根本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撇到桦月姑娘一丝半毫的,直接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汝月嘴角垮了一下,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来她猜错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典故,再抬头时,皇后已经莲步款款而来,尽管腰背依旧绷得笔直,气势还在,汝月却不得不感叹一声,皇后毕竟是显了老态,眼角嘴角无端端地生出诸多细纹,整个人都不能细看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将皇后心里头唯一的那点盼头都给浇灭了,虽说皇上碍着皇后娘家的势力,没有将她从正座抹下来,不过独坐冷宫的滋味却是难以消受。
“如妃的形容变化甚是厉害,本宫方才在门口差些都要认不出来了。”皇后脸上挂着笑容,汝月的样子正落在她眼中,原本苗条的腰身已经被大腹便便代替,清秀的五官落了孕相,五六分的姿色,最多只剩了两成,这个汝月倒是一直与其他嫔妃不同。
要知道女人天口口美,特别是后宫中的女子,虽说未必要以色侍君,但是年华老去,花容不再,又靠的什么来留住君王的心,所以即便是怀孕之时也很注意维持身段,那柳贵妃若非后来疯疯癫癫的,还不是每天都订了特殊的膳食,整个人从头到脚,除了小腹微凸,再没有其他的异象,而汝月明显是像那些民间的女子了,净顾着孩子,也不忌讳身段走形,当初,她确实也很想汝月能够怀一个孩子,她以为依凭汝月宫女卑微地位,如果生下孩子后,给皇后名下寄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母凭子贵,她也会适当为汝月谋一个嫔妃的职位。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她太低估了汝月的本事,这会儿虽说汝月还不过是个妃子,但是就瞧着皇上往琉璃宫跑的勤快劲儿,整个后宫上下,还有谁能够比拟。
皇后的视线从汝月的发顶,一直看到她的脚背,终于还是挥了挥手道:“如妃这般站着,本宫瞧着也怪累了,都是家常话家常事,搬了椅子过来坐下便是,本宫不是想你都快要生养了,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总是该亲自过来看一看你的,否则外头那些人又不知该传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汝月但笑不语,自然有人及时将椅子搬过来,皇后先落座了,她才跟着缓缓坐下来,一会儿沏茶的,上点心的,给香鼎中加桂花香的,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皇后四下都看了看,见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做起事来有条不紊,而且除了站在汝月身边的那个乌兰,是太兴殿拨过来的,其他的脸孔都生得很,像是从来不曾见过的,怕是皇上直接从流景殿那里调拨过来,供汝月使唤的,这样子的人无法布线,无法行贿,最是安全的。
“皇后娘娘请用茶。”汝月懒洋洋地笑着道,“谁家背后没有个嚼舌头的,臣妾也怕听见那些是非话,所以成天闭着宫门,权当听不见就好,否则的话,反而成了自己给自己置气了。”
“本宫也听说了,你闭门期间,柳贵妃还差些打上门来。”皇后笑吟吟地端起茶盏,轻吹一口气,茶香怡人清淡,她的视线从茶气的雾色中透过去,落在汝月身后,离得更远的那个人身上,乍一看和柳雅兰还真有五分的相似,再一想,她们都不过是像了一个死人,她做皇后做了这些年,深深体会到一句话,活人永远不要和死人争宠。
人已经死了,就变成什么都好,缺点被时间慢慢湮灭,剩下的回忆都是最美的,就连大殿下的生母,皇上当年多么不待见的女子,等她过世以后,再次提及起,不过是说她性格温婉,是个可怜人,以前那些拿不起看不下的地方,尽数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贵妃娘娘不过是个急性子,打上门来还谈不上,况且那日前来,贵妃娘娘还是带着常宁公主的。”汝月一语轻轻带过,一个母亲带着襁褓中的女儿,总不能是来刻意找旁人麻烦的,“皇后娘娘听到的,怕是以讹传讹了。”
皇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低头喝一口茶,从雾气里望出去,那个人真的似一缕幽魂,缠着整个后宫上下,不肯放开,叫人心生厌恶,脸上没有显露出半分,抬眼看了看问道:”如妃身后那位娇滴滴的美人,便是如妃才寻到的亲妹子?”
“桦月,还不快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汝月觉得这场面越来越有趣,皇后这是才注意到了桦月,还是才想到将桦月拿出来说事,其中实在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