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臣?”原太医在旁边多嘴问了一句。
“你做得很好,回头寡人再重重赏你。”明源帝不待原太医谢赏,眼睛眯了一下道,“如妃娘娘顺利产子后,寡人定当备下一份大大的谢礼,如果她和孩子有半分的差池……”
原太医双手合十,俯身行礼,脸上苦笑道:“皇上真给老臣出了道难题,老臣只能说竭尽全力,不敢有半分的倦怠之意。”
“你有这片心,便是极好的。”明源帝没有再多余的话,将原太医给打发了出去,端过那碗瑶柱粥来,非要亲手喂给汝月,他哪里做得来这些伺候人的活,才喂了第二匙,粥水已经流在汝月的衣襟处,他又要急着去擦,又要顾着手中的碗,有些应接不暇起来,再加上自身的乏累,那样子让汝月瞧着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乌兰先将粥碗接过来,又用帕子将汝月的衣襟给抹干净,站在旁边但笑不语。
汝月轻声道:“皇上,等臣妾吃了这些,让宫女也给皇上送些膳食过来,皇上怕是也饿得急了,这一天一夜的,哪里会想到要吃东西。”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一天一夜,别说是吃的,连口茶都没心思喝。”明源帝从旁看着乌兰的手势,“到底是做惯了的才好,寡人觉得那匙子好似不会拐弯,送起来十分不便,到了她们手里倒像是活的一样了。”
汝月想着这一天一夜,两个人俱是经历了好生的一场,却偏巧是挤在了一道,这事儿根本没有扎堆的可能,果然说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的,乌兰喂她,很是利索,不一会儿功夫,便将瑶柱白粥陪着小乳瓜,吃得干干净净,乌兰又细心地替她抹嘴抹手,再回身来问皇上想吃些什么。
明源帝想一想,那些山珍海味虽然是第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涌现出来,却又对着那些遐思没有半分的欲念,索性就指了指乌兰手中的空碗,让她也照着送一份来便是。
等乌兰出了屋子,汝月立时感觉到气氛从方才稍许的松动又变得紧凝,就听皇上开口问道:“方国义可是昨日来见过你了?”
汝月知道此事是瞒不住的,索性大大方方的点了头:“他来找臣妾,却是有些后悔当年的意思,说得差些老泪纵横了。”
“他没有为难于你!”明源帝似乎不信。
“皇上想一想,臣妾如今也是后宫的嫔妃,也算的上是皇上眼前要紧的一个,他哪里犯得着来为难我,要是真的认了亲,岂非两全其美。”汝月不想此事再夸大了衡量,否则算来算去,没有一个人得利的,只会平白又搭进去几个。
“此话倒是不假,他这次入宫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想认了你们姐妹两人的,你妹子的名字是桦月两字?”明源帝收敛了怒意,他从御书房一路急赶而来,心里头腾腾腾地何止升起两三把火,当时有个不识眼色的要是来个火上浇油,怕是能够将琉璃宫的屋梁都烧穿个大洞。
而汝月从来都不是那烈火上头的油,却是那涓涓细流的水,经着她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又见着她已经平安无事,明源帝心里头才算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禁不住又走到汝月身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来摸她的头发,那如丝的青丝,不知是被汗还是水口口了,摸在指尖滑不留手的,他居然分了神,想到过往的一些事情。
汝月见着皇上的眼神,便知他想的又是另一番光景,她既不会去打扰到他,更不会追根溯源地去问他究竟在想什么,她心里头只是重复了前头原太医对她说的那番话,原来如萱是这般过世的,当胸一刀,直接毙命,身遭横祸,不得善终,虽然原太医没有明说,汝月想,如萱怕是为了救驾替皇上挡了那致命的一刀才会死的,定然是这样,也难怪皇上心心念念地就没有法子忘记,换做是别人,也难以忘记得起。
最心爱的人,为了救自己的命,香消玉殒,汝月抬起头来多看了皇上一眼,这个人,自那日后,可还有一片真心可以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