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用手捂了自己的嘴,老老实实地又在原地站好不敢再乱说乱动,屋子里头,汝月是安生睡着,就她和皇上一站一坐的,她屏着气,觉着一双小腿肚子都在发颤,心里头又是慌来又是喜的,夹杂在一起都分辨不清楚了。
明源帝生怕汝月睡不稳似的,还伸手在她身上轻拍了几下,薄唇微微扬起,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中欢愉不已,老太医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暗暗咋舌,就连那位当时专宠在身的柳贵妃有孕之时,皇上都没有点了他的名字来看,怕是这躺在床上的才是皇上如今心尖尖上头的人了。
老太医才要行礼,明源帝挥了挥手道:“她才睡了,你给她诊诊脉,轻声点儿。”
“老臣自有分寸。”老太医在床沿摆好的凳子上头坐了,两根手指搭在汝月的腕脉处,生怕不够谨慎,又给换了一只手,再搭了一次,才算是确定了,站起身来就给皇上行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如妃娘娘确是喜脉,已经是一个半月的身子,脉相稳健,很是妥帖。”
“好,好,好。”明源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笑意从眉梢眼角都遮不住地飞扬而出,“赏原太医黄金一千两,宅子一栋。”顺手从衣带边又借下快玉珏来,放在老太医手中,“汝月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交给老太医了。”
黄金和宅子还不算什么,老太医在宫中行走多年,手上经过的赏钱也绝非小数字,只是皇上身上解下的玉珏,却是真正难得的第一块,顿时差些双手捧着就要落跪,却知道这个时候,礼数不是最重要的,床榻上躺着的那一位才是真正的要紧,拍着胸口下了保证书:“皇上尽管放心,如妃娘娘的身子好得好,老臣定然全心全力,让皇上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殿下。”
汝月听得耳边嗡嗡声不断,倒是醒转过来,她与老太医也算相熟,见他难得面红耳赤,十分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地问道:“老太医,是不是我生了什么病?”
“娘娘哪里是生病,娘娘这是大喜啊。”老太医连声恭喜,将汝月有孕的话又重新说了一次,这一次又多加了好听的话,势在让她更加安心,汝月听得又惊又喜,赶紧地也喊乌兰说要打赏,老太医连连摆手道,“娘娘不必费神,皇上已经都打赏过了。”
“皇上是皇上,老太医在我的琉璃宫中,得了喜讯,如何能够不赏。”汝月想一想,又觉着皇上在前头一定赏了好物件,她又该拿什么出手,瞧了旁边的乌兰一眼,乌兰早已经替她想好了,做了个默契的手势,汝月看得分明,“我这里有日前太后赏的团锦秋罗纱,做女眷的衣裙最是飘逸好看的,我们在宫里穿得都有规矩讲究,放在我这里也是可惜,不如就给了老太医可好?”
老太医前不久才纳了个双十年华的小妾,宠得掌上明珠一般,正不知晓拿什么去哄那心肝儿欢心,听汝月这个赏赐,竟然是直接入了心,赶紧又起身谢了一回,又说要亲手去制那保胎丸,先行一步,明源帝点头放了他走。
“你倒是送得他称心如意。”明源帝原是知晓其中奥妙的,但是汝月在深宫中如何会得知道,他微微有些奇怪起来。
汝月与乌兰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道:“老太医都这把年纪,衣襟处却会沾到胭脂,颜色还颇为鲜艳,有时候仅仅那么一点儿的,看起来也不很现眼,即便是家里头有年龄豆蔻的女儿,胭脂也不能落到父亲身上去,所以才想着送礼都送不过皇上的值钱,不如送点儿家常用的,两相欢喜。”
“你才醒了,要不要先吃些点心汤水,乌兰说你胃口不好着。”明源帝被说得只是笑,这两个都是在太后身边伺候过的,眼神劲儿就是好,心又细,是一般宫里头的女子不能比拟的。
“臣妾不饿。”汝月想着要坐起来,皇上探过手来,熟练的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搂住腰,不让她费半点力气就起身了,乌兰在旁边给足足塞了四个软枕,她觉得精神气都好了许多,“臣妾刚才睡得有些迷糊,老太医还说了什么?”汝月才听得怀了身孕的消息,没有回味过来,这会儿老太医退了,乌兰去端茶和点心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她觉着心口有股子热辣辣的欢喜,欢喜得却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毕竟这是在宫里头,宫里头的女人怀孕生子,比民间的那些更加曲折艰难,柳贵妃生个常宁公主,来去的过程,她都是看在眼底,知在心里的,落得半疯了不算,还吃了那些虎狼之药,幸亏着孩子是生下了,保住了,而落到她自己头上,这样一想,更加心惊胆颤起来。
明源帝见她脸上的神情,一变一变的,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笑着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小心翼翼地搂了过来:”月儿不用担心那些,寡人难不成还护不住你的周全吗,在这宫里头,怀着龙种的才是真菩萨,回头寡人就先去和太后商议此事。”
“同太后说?”汝月有点发怔发呆的样子,重复问了一句。
“是,告诉了太后,寡人再告诉你如何打算。”明源帝欢欢喜喜地在她脸颊落了一个吻,将她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