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方夫人唤了一声皇后,皇后才缓缓将视线给转移开来,汝月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
一副其乐融融的筵席,结果闹得不欢而散,太后只留下了皇后和容妃,将其他的嫔妃都谴了回去,方夫人寻个借口,说是还须回去与方将军会和,抱着小儿,牵着女儿,匆匆走了,她原本就是外臣之妇,就算与皇家有些渊源,今天也已经迫不得已出了手,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想卷身其中,所以才退得异常迅速。
汝月走出太兴殿,听得背后有人唤她,一转身方夫人站在夜风中,一双眼朗朗若星地看着自己,汝月见她带着两个孩子,赶紧走过去,轻声问道:“方夫人有何事?”
方夫人双手抱着小儿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汝月,忽而问道:“这位娘娘,不知如何称呼?”
“我是才晋封的月嫔。”汝月不知她为了独独要找自己问话。
“原来是月嫔娘娘。”方夫人低声笑道,“锐儿方才醒转了,一定要找你来抱一抱,我哄着他睡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汝月莫名地张开手来,方夫人将一小块乳饼放在她的掌心:“月嫔娘娘见笑了。”
乳饼被捏拽在手的时候有点长,外面一层已经都融化开,粘糊糊的一团,汝月低下头来,骇笑着看住方夫人刻意送来的礼物,怔怔地都说不出话来,等到她抬起头来,方夫人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她恍惚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探出舌尖来,舔了一下乳饼的一角,香甜的味道从舌尖顿时传了过来。
“娘娘,娘娘这会儿才出来,婢子还以为娘娘出事了。”乌兰同其他的宫女一起等在各家的步辇旁,见嫔妃们一个一个出来,唯独没有汝月,又知道今天筵席之上出了大事,心中咯噔一下,才想要找熟人通融着打听打听,汝月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捧着斗篷,小跑着上前盖住了汝月的肩膀,“娘娘被何事耽搁了?”
“方夫人拖着说了两句话。”汝月心不在焉地坐上步辇,明明知道是朝着琉璃宫的方向而去,她不安地勉强转过身去看渐行渐远的太兴殿,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娘娘,婢子瞧着柳贵妃有古怪啊。”乌兰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汝月闷闷地嗯了一声,连回答的力气都省下了。
“要是钦天监监司卫大人不回来的话,婢子瞧着柳贵妃像是要得失心疯了。”乌兰打了个哆嗦继续说道,“婢子小时候,在自家的村子里见过得失心疯的女子,原本胆子不大的一个人,都能握着菜刀到处砍人了,柳贵妃平日里虽然脾气大点儿,不过见着皇后和太后,还是要忌讳三分的,可是今天若非方夫人拦着,婢子看皇后娘娘会被她重伤,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皇后娘娘,她又哪里讨得去半分的好处,若非得了失心疯,婢子不信柳贵妃真的会这样傻,婢子不信。”
“我也不信。”汝月眼前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皇后看她的那一眼,里面写着太多的情绪,汹涌澎湃,让她差些招架不住,“只是若真的得了失心疯,应该让太医诊治,卫大人回来又有何用?”
“如果是被魇住才得的失心疯,就要让卫大人来帮忙了。”乌兰心有余悸地说着,“娘娘可还记得以前太后失眠的事儿,太后一直会做噩梦,看了太医,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卫大人的一张符纸却是治好了太后的怪病。”
太后那是心病,心病只有解开了心结才能奏效的,汝月默默说道,她是知道昔时宫里那一位才刚过世的与太后之间的哀怨情仇,如今那人死得安心,太后应该不用符纸都不会再被噩梦所困了。
步辇到了琉璃宫前,汝月走下来,小腿一软,若非乌兰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差些摔倒,乌兰急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莫非方才席中受了惊吓,这个柳贵妃真正害人,自己吓病了自己,还不放过别人。”她高声呼唤将琥珀和珍珠都喊出来,三个人将汝月小心翼翼地搀扶进了屋中。
幸亏今晚皇上不会过来,汝月倒头就睡,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柳贵妃穿着那一身的大红衣裙,冲着她笑道:“妹妹看着我是不是像有病的人,我没有病,我只是看到了自己的死期。”说完咧开嘴来,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对准汝月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