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公高一直将汝月带到刑事房,汝月还是第一次来,鼻端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就同房公公平日身上的那股呛人的味道无差别,硬着头皮往里走,都不敢多看一眼两边墙上所挂之物。
“平日里想请你过来瞧瞧都请不动,不用怕,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不会伤着你,就是问问话而已。”房公公带着汝月进了一间屋子,将荷包打开,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桌面,“你瞒得过贵妃娘娘,可瞒不过我,我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心里定然知晓此物是何人的,只是你不愿意说。”
汝月心下一惊,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只是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原先我还在想,你身在太兴殿,和贵妃娘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她怎么就盯上你了,方才看到你手上那串物什,大约有些明白了,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番心思,难怪三次两次都不肯答应我的事儿。”房公公笑得声音嘶嘶作响,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
汝月想这会儿要误会就尽量让他去误会,轻咳一声道:“房公公,在贵妃娘娘面前,我也说得很清楚了,东西是我做的,但是给了谁,谁在用,我说不好,也不能为了保住自己就胡乱指派别人。”
房公公将从荷包中倒出来的东西用手指头一个一个拨开,仔细地就差要将整张脸都贴上去了似的,然后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似的,从其中捏起个像是核桃似的:“倒是真的有这般有意思的东西,你见过没有?”也不等汝月回答,手指一掰,那核桃自动分成两半,他刻意将里面的内容调转过来对准汝月,让她能够看个仔细。
汝月看了一眼,脸孔顿时涨得通红通红,再加上房公公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核桃中间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分明是两个口口的男女春宫,虽然不过盈寸大小,却雕刻地活灵活现,简直要呼之欲出了。
房公公将核桃握在手中拿捏把玩:“这是宫里的东西,别以为宫中就是正儿八经的地方,有男人有女人的地方,怎么会少了这些,有的嫔妃还专门用这些来增添皇上的兴致,当然,宫里所出要比外头坊间的精致许多,这一只老核桃,仅仅看包浆的成色,就价值不菲,要是落到民间,少数也可以换个一千两银子。”
汝月尽量让自己专心听房公公说的话,而不去想方才看到的。
“这东西不会是你的,怎么说你我都相识数年,你的品行,我多少了解一些,便是你真的与谁有了私情,不至于轻佻至此,也不会随身带着这种物件到处走,你心里分明又要替那人瞒着,要是再猜不中,我才真正是无能了。”房公公一双眼又开始在汝月身上溜来溜去,“你想保住那个人,就得求我,求我放过她。”
打一开始,汝月摸着荷包已经料定是送给绿云的那只,绿云央着要个好看的,她特意换来的银线绣的喜鹊,要是在有日光的地方一晃,喜鹊的羽毛银光烁烁,十分神气,根本不是她和柳贵妃所言的普通货色,不知道柳贵妃是不把这些小物件放在眼中,还是故意装没看出来,将她转手给了房公公。
说实话,对着房公公的那张脸,汝月宁愿在朝露宫里蹲小黑屋了,这会儿被房公公一语道破,她暗暗喊声糟糕,房公公见她几乎等于是默认了,愈发地得意,一只手都摸上来,被她往旁边一晃,躲了过去,房公公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眯了一眯,低声威胁道:“你非要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将她往柳贵妃那里一送了事,也对,她原本不就要去朝露宫了吗,那就正好,再顺藤摸瓜查一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样的下流东西送给她放在荷包里收着藏着,有那口口,必然就有那奸夫。”
房公公说的正起劲,却见汝月不急不躁的站在那里,好像自己的话压根就没触到她的痛处,他就不信她还能硬抗到几时,才想将那人的名字报出来,汝月很轻很轻地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房公公,方才你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也知道有些事儿逃不过你的眼睛,你可是伺候过先帝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我想提醒房公公一句,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口口口口,你口中的那个人,我想瞒住的那个人,她不是皇上的嫔妃,她纵然是与旁人有了私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问题关键在那个和她有私情的人,要是个公公也便罢了,可要是个连你房公公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呢,到时候得罪了要紧的人,房公公才会想起我今天说的这番话到底有多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