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起来心情不算好,屋内灯火通明,站在走廊边逗一只会说话的五色鹦鹉,手指在笼子边扣两下,鹦鹉直着嗓子就喊:“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给皇后娘娘请安。”汝月打起精神来,不想让皇后看出任何不妥,“皇后娘娘要的屏风面已经完工,请娘娘过目。”
云欢笑着将屏风面展开:“娘娘是没看见,这实心眼的汝月,怕娘娘看到绣品欢喜又要赏她,说什么都不肯进来。”
汝月明白云欢是在替自己说好话,感激地看了看她,皇后的手指在几枝春竹图案处,细细摩挲,口中赞道:“果然是极好的手艺,比本宫想的还要好,怎么能够不赏,定然是要赏,要重重的赏,上一回本宫问你要什么,你只要那不起眼的几百两银子,今天本宫倒要问问你,愿不愿意到丹凤宫来做事,太后那边自然有本宫去游说,你只需做些绣品,月钱是太兴殿那里的数倍,住宿的屋子给你腾出单间,总之都要比那边好些。”
汝月有种冲动,想向皇后讨个恩典,放芳华从膳房出来,这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放出来或许没有那么困难,只是日后又该怎么过下去,芳华要是依旧待在太兴殿,太后见着她的脸孔,很难说会不会再次发难,要是调离了太兴殿,便如同自己与绿云一般,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回,曾经亲如姐妹的情分,慢慢的淡下来,生分了。
“要是难做决定,再容你回去想一想便是。”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笼中的鹦鹉还在欢快地叫着,她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股说不出的惆怅扑面而来。
云琅手中拿着件披风出来,轻手轻脚地搭在皇后肩头:“娘娘,夜深了,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皇后也似怀着重重心事,返身进屋,留下云欢和汝月两个面面相觑,汝月捉摸不透地问道:“要不要再进去请辞?”
“不用了,娘娘看着也疲累,应该就休息了。”云欢也逗弄了一下那只鹦鹉,“它学会这一句话不容易,可惜皇上都没有来听过。”
“皇上有很久没来丹凤宫了?”汝月小心地问道。
“总有几个月了,据说一直留宿在柳贵妃那里,偶尔还去另外几个嫔妃之处,唯有丹凤宫像是被遗漏了一般,娘娘心里愁苦说不出。”云欢像是已经把汝月当成自家人一样,毫无避讳地倒起了苦水,“娘娘的性子就是拗,其实在皇上面前服个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不是?”
汝月但笑不语,可不敢去接话,听听也已经是了不得了。
“反正我和姐姐劝过娘娘好些次,她放不下身段,想想也是,娘娘未出阁入主东宫之前,在娘家也是当稀世珍宝一样供养着的大家闺秀,和那些小家小户什么都有脸做得出来说得出口的狐媚子怎么能比,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呢。”云欢一直说到门口,学着皇后的样子,也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抓住汝月的一双手,“我是盼着你能过来这边的,太兴殿里的空气都闷死人,这边确实要好得多,你回去想想,想明白了快些来回信,趁着娘娘有这个心思,过了这个村也就没这个店了。”
汝月知道云欢因为自己帮衬着过她,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心思是好的,自己暂时却不想离开太兴殿,放眼望去,整个后宫,怕是只有太后的底盘还算清静些,否则卷进嫔妃之间的斗争,做宫女的都是拿来当枪棍使唤,好处没捞到,死得却最快。
云欢哪里会是不识眼色的人物,见汝月不提起兴趣,又握了握她的手才给放开来:“要是太后对你不好,你也算是有条退路。”
汝月抿了抿嘴,点点头,算是答谢她的好意,走出些距离再回头,见云欢还巴巴地站在原地看着,心底里多少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