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预备着亲自去一次?”卫泽将竹简小心翼翼地收入羊皮袋子中。
“是,非但哀家要去,卫大人也必须要去。”太后微微一笑道。
卫泽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此番祭天大典,微臣身为钦天监之职必然要相随,准备的时间还有宽裕,微臣一定尽心尽力。”
太后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卫大人的那张符纸,哀家还留在床头处,说来奇怪,最近倒是睡得好了许多,都不用喝太医配的那些安神入眠的汤药,看来前次是哀家错怪卫大人了。”
“微臣不敢邀功,太后的病情一小半是因为那张符纸,一大半却是因为皇上,皇上的龙气将那些有碍太后康健之物清扫一空,往后太后只管好吃好睡,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梦魇。”卫泽冲着汝月笑一笑,“难怪都说你女工了得,一双好眼才是关键之所在。”
“那日,连皇后都当着哀家的面夸赞过她,汝月好是好,哀家只怕是女大不中留。”太后若有所指地看着两个人,“所以近来让她教了几个小的出来,听说做起事来都有模有样的,不如将她们够唤出来,哀家也过过眼。”
汝月得了令,去后面将四个小宫女领出来,送到太后面前,太后看得分外仔细:“哀家倒不是特别看中容貌长相,不过生得狐媚子似得也绝对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出了事端,辛苦的还是哀家自己,稳重端庄些的叫人安心。”
四个人敛身行礼,清一色水粉的宫女装束,太后问道:“前一阵是哪两个犯了事的?”
棉珠和漱玉赶紧双双跪下:“回太后的话,是婢子年少无知,已经知错悔改了。”
“房公公那个老奴才,管事管到哀家的太兴殿来了,哀家都没发话,他就谴了沧澜过来,哀家早晚要找他麻烦。”太后笑着啐了一口,“都起来,都起来,哪个年轻时候不做错点事情,知错改了就是,哪个又是芳华?”
芳华听到名字被点,上前两步:“回太后的话,婢子是芳华。”
“双玉向哀家提过你,说你的女工有些本事,汝月以后有承继人了,抬起头来让哀家看个清楚。”太后的好笑容凝固在嘴角,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原来姓什么?”
芳华咬了咬嘴唇道:“婢子原名姓沈。”
太后的嘴角稍微松一松:“哪里人氏?”
“柳州人氏。”芳华忐忑不安地回话。
汝月见太后问得详尽,又显出不悦之色,虽然不知道芳华是因为什么犯了太后的忌讳,耳边却听得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是个勤快的孩子,膳房那里还缺人,明天起就去那里做事。”
芳华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听到要被安排去膳房,脸色煞白,一双手互绞着,哭都不敢哭。
汝月想要抓着最后一点机会,让太后收回方才的决定,嘴唇刚动,就见正对面的卫泽对着她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意思很明确,不许她开口求情,她知晓卫泽的本事,分明是知道些什么,这会儿不能明说,手背将嘴角一掩,到了嘴边的话,统统都给咽了下去。
太后没事人似的,与卫泽接着喝了两盏茶,卫泽指点一下后花园中花草的摆设,哪一棵需要挪移,哪一片需要补种,太后赶紧唤了花匠过来,按照他的指示逐一记下。
直到汝月送卫泽出宫,走到大门口,不见卫泽开口,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卫大人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替芳华说一句好话?”
卫泽转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柔情之色:“你以为太后是在开玩笑或者一时兴起才做了那样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