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周围。入夜之后,这条街上便只剩几个过路的行人,最近的一个店面离他还有段距离,而他的防狼喷雾放在包里。
怎么办?
不等温明磨蹭,身后的人言简意赅地命令他:
“走。”
后腰的刺痛愈发明显。是他拿着刀把往前推了推。刀尖锐利的凉意一路顺着脊梁窜上来。温明咬了咬牙。只得依他的意思,被迫往前走。
温明现在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
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现下的状况实际上是比他之前预想过的好太多。
——一身脏污靠在墙根的温明这一刻如是想道。
找他寻仇总比找到无辜的幼儿园那去闹事的好。
从随处可见的垃圾堆里流出的脏水,雨水和空调外机滴落的水混杂,积蓄在坑洼失修的路面。
温明身上挂彩,脸上也有血,是颧骨被地面沙砾磨破了,火辣辣地痛。
越是常年不见光的暗巷里,地面越是泥泞污臭。
他难受地咳嗽出声,还没缓过来腹部又马上挨了重重一击,是面前那人从正面伸脚踹来的。
“臭小子挺能藏啊,哥们蹲了你几天都没蹲到。”
“兄弟几个今天就教你做人。不是喜欢找警察吗?去啊!怎么不去了?”
糟糕的是这一切只是才刚刚开始,还没动真格。
只是这群人下手毒辣,仅仅几个拳头温明便也吃不消,很快人就被弄得狼狈不堪。
他眼前已经冒起了金星,脑子混混沌沌。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殴打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隐匿于夜色里吵吵嚷嚷的叫骂和打斗声。
温明恍惚地意识到那边自己打起来了。
刚才那些人呢?
他还满心记得要逃跑,只是刚挨过揍的身体一时半会不受他支使。他身心齐齐感到一阵无力,重新软倒在地。
“喂。”
温明重新睁眼。
他视野模糊,看到路面上两条正走路的长腿逐渐靠近。脚步声一直来到了他的脸边。
很近。鞋尖几乎要碰着他的脸颊。
刚打完架,蒋锐嘴里叼着的那根烟丝毫没被影响到。他就在地上温明的脑袋旁站定了,岔开两腿蹲了下来。
刚才那几个打人的家伙似乎已经不在了。温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来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好奇地问他:“死了吗?”
这个声音……温明冷汗瞬间出来了,是那头狼。
越是这种时刻他满脑子越是冒出一些没用的念头。温明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屠晚归,担中肉尽。
他刚才撞到了脑袋,身上挨了拳头后五脏六腑一直烧得慌。温明并没有缓解多少,只感觉整条喉管漫起一股铁锈腥味。
温明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回答不了。
没等到他的反应,蒋锐揪着他的头发,直接把温明沾血的脑袋提起来看了看。
毕竟身高摆在那,蒋锐骨架也生得高大,一只手掌也比常人宽厚不少。
篮球拿在他手中都显小,温明的脑袋也是。
地上的温明被迫强仰着头,无力地露出细皮嫩肉的一段脖颈。
上方的蒋锐没有出声,他偏了偏脑袋。
温明看不清他的目光,只是暗中捏紧了拳头。
他心里苦笑一声,也是现在才醒悟过来,这人怕根本不是来救人的,是来截胡的,好报复那天他报警之仇。
蒋锐嘴里的烟散落烟灰,点点烫意飘落温明脸上,他闭了闭眼。
果然还是被记恨上了。
温明自顾自地喘着气,在心里盘算起了现在逃脱的机会能有多大。
而蒋锐抽着烟已经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兔脖好吃吗?
没吃过。
他想起人家在笼子里的喂养那些兔子了。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他手边也没有胡萝卜。
蒋锐欺辱人的手段和刚才那些人在温明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致,拿下嘴里的烟,将烟头直直杵到了温明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