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在前面的几个少年,为首的对辛柚来说也算熟悉了,正是章旭。
这几次被传进宫,有两次都遇到了章首辅与那人私下议事,可见那人对章首辅的看重。
这个时期,论实权,内阁首辅还不及六部尚书。但一个能常常与天子密谈的阁臣,在百官勋贵心中地位水涨船高是再正常不过的。
见过了祖父,再见孙子,辛柚面对章旭的心态有了微妙变化。
好像更能容忍这人的孩子气了?
“你就是辛待诏?”章旭一手持扇,上下打量辛柚。
“是。你们——”
章旭不觉挺了挺身体,等着对方问出身份。
“你们是要打劫?”辛柚平静问。
“咳咳咳。”章旭猛咳一阵,怒道,“别胡说,谁打劫了!你既然是辛待诏,那我们就没找错人。我问你,你为什么冒充松龄先生?”
正是下衙的时候,这番动静引得许多官吏驻足,竖着耳朵听。
“麻烦让让。”辛柚淡淡道。
“当然是松龄先生。”几个少年齐声道。
章旭拧眉:“你要干什么——”
其实大家也明白,辛待诏能入翰林院,根本不是因为松龄先生的名头,而是他先皇后养子的身份。
“说得好!”看热闹的官吏里,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句。
说完这话,贺清宵冲辛柚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任由被押着走在后面的章旭破口大骂。
这个发现让辛柚有些唏嘘。
词待诏几人赶紧把画待诏拖走了,等离那处远了些,词待诏低声问:“画兄,你干嘛替辛待诏出头?”
词待诏扭头拉着占卜待诏:“卜兄你快替画兄看看啊,他该不会中邪了吧?”
其他人没有关注画待诏几人,注意力全放在了章旭与辛柚那边。
听到的人下意识摇头。
“今上恩赏我书待诏一职,并不是因为我是松龄先生,而是我记住了松龄先生的故事,把先生的故事传播开。这个书待诏,不是著书的‘书’,而是说书的‘书’,几位公子还觉得不妥吗?”
跟着他的同伴纷纷笑道:“定是觉得没脸说话呗,冒充人家松龄先生,把松龄先生的大作说成自己的,凭此进了翰林院,脸皮早就用光了,哪还来的脸说话……”
“锦麟卫!”
一个少年不服气道:“那你一个说书的,又凭什么进翰林院?”
“不说清楚就想走?”
“可大家都以为松龄先生是你,这还不是冒名吗?”章旭反应过来。
“自然也是松龄先生,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面对冒名松龄先生的小人,章旭一脸不耐烦。
这不对,被绕进去了。
当然没有啊,不然他们怎么会鄙视呢。
说白了就是难堵悠悠众口,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把说嘴的人都打杀了。
“这位公子要我说什么?松龄先生么?”一提到松龄先生,辛柚就见包括章旭在内的几个少年神情越发激动。
什么情况?不是他们和这滥竽充数的小子吵吗,怎么还有抢风头的?
是真的维护松龄先生啊。
别说什么先皇后养子,先皇后离宫多年,等灵柩进京,能不能以皇后之名葬入皇陵还是未知呢。
一队锦麟卫大步走来,为首男子朱衣长刀,冷淡的面庞如霜如玉,俊秀无双,正是锦麟卫北镇抚使贺清宵。
辛柚看着质问的少年,莞尔一笑:“我看几位公子穿着监生服饰,想必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了。不知几位是因读书甚有天分入的国子监,还是因为家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