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吩咐总督尽快离开这街道,让他去总督府的园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说完之后,告解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那男人几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告解室,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丹尼斯主教颤抖着,战栗着,他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断地诵念着一句又一句祷词。
这样的人也会做错事么?
直面它们吧,你应该如先知的门徒西兰一般,直面过往。”
那男人又开口了,
“我将向仁慈的神忏悔…
他的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象牙雕刻的戒指、蓝宝石项链、一卷精致的银丝、金银酒杯……那些宾客们为这位地区性的主教献上种种殷勤,并从他肥厚的嘴唇里取得一句句轻飘飘的祝福。
丹尼斯主教想起了一句古老的经文,他仰首问神,
接着,丹尼斯主教便按照惯例,先赞美了神的仁慈与伟大,而后说了一些尽管诉说你的过错,神都会倾听,你会得到神圣的平安之类的话,最后他侧起耳朵,等候着那位真教徒开口。
丹尼斯主教急切地问道:
“发生什么了?”
他的嘴唇颤抖起来,手心手背都是冷汗,令人恐惧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彻底摧毁了他的心防。
说到这里时,男人顿了顿,嘲弄道:
“应下地狱的欢乐,不是吗?”
民众们热情地簇拥着马车,他们都被丹尼斯主教的好名声所迷惑了,有的人过分狂热,甚至跳上马车,攀住窗户,亲吻丹尼斯主教的手背。
丹尼斯主教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释然了,这种事情在世上发生过很多次,自己并不应该感到意外。
可就在这时,不幸的悲剧发生了。”
丹尼斯主教回过神来,慌忙道:
“在听、在听,神也在听。”
丹尼斯主教以惯常的温和口吻问道。
“不、不!”
“是啊,我怎么能收下它?!
仁慈的神啊,我忏悔,
这件罪状,竟是我人生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以至于我常常会将之忘掉。”
那男人沉默了片刻,丹尼斯主教对此并不意外,告解与忏悔往往关乎一个人最黑暗、最深沉的一面,揭露它需要极大的勇气。
在这之后,一切都顺遂无比,就如同神在为我护航,我被牧首接见,在首都进修五年之后,便被派到一地教堂当神甫。
而后,他做出宣判,
“好神父,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告解室陡然发生了位置逆转。
丹尼斯问道。
丹尼斯主教呼吸急促,追问道:
想当年,他曾经做过好几次,以神甫的身份去为犯人脱罪的辩护。
接着,丹尼斯主教摆出了慈爱的态度,温和地劝慰道:
“尽管告解吧,要知道,即便是西兰,也曾向神告解过。
“这是怎么了?”
继续说下去吧,不仅我在听,神也在听。”
坐在马车上时,丹尼斯主教不由地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那番醉话除了梅洛斯洛以外,就没人听到。
“副院长因我的神学见解而中意于我,而我抓住机会,对他百般恭顺、讨好,他也对我不吝啬赞美,写信将我推荐给了大牧首。
我忏悔,我怎能如此对待他们?”
神啊,真是人心难测。
在我童年之时,我嫉妒我的兄弟,他高大强壮,是家里的继承人,而我在成年之后,却只能分到一小片田地,因此我嫉妒他。”
这时,丹尼斯主教已经被吓得屏住呼吸,宽大华丽的法衣不知何时跌落,也不知如何跌落,他里头那件单调的麻衣显露出来。
丹尼斯主教的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修士带领着走到漆黑的告解室,他坐到上面,深吸一口气,对着雕窗棂,以慈爱的口吻说:
丹尼斯主教腹诽道。
“你怎么就推开了我!神啊,她怎么就推开了我!”
“你还有什么罪恶,全都说出来吧!神会聆听的。”
话音落耳,丹尼斯主教陡然清醒过来,他连忙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我勤奋好学、诚实守信,更重要的是,我对神学的见解超乎同龄人,对每一句经文及其注释都能倒背如流。”
倾听一个人告解,不上多少时间的。
“我的妻子之前这样推开我,所以她死了。”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男人点了点头,
“是的,神也在听。”
“多么虔诚的人,让他到告解室去吧。”
丹尼斯主教却厌倦了,他已经老了,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再为民众的欢呼而喜悦,而是感到了由衷的烦闷。
你想想,连那样伟大的人,在牢狱之中,尚且还要向神承认自己的过错,承认自己曾怀疑主的使命。
男人重复道。
“只有神知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难道你不要命了?!”
“有人诱惑了我,他给了我一小袋金子,要我去给他犯奸淫罪的儿子辩护,要我以神甫的身份为他脱罪,我没能经受住诱惑,我收下了它。”
他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句可怕的话。
“不、不要…收拾好行李,让那几个孩子给我收拾好行李,我要到卡尔隆德去,要到卡尔隆德去!”
丹尼斯被恐惧主导着,他后悔起自己曾经的罪过,只是他不是因良心发现而后悔,而是因男人口中的报应而后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