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奴双手接过了鱼,吃剩菜在皇宫里是很常见的事。
她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待下午换班后的歇息时间到来时,她端着那条蒸鱼,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
坐在麦秸床上,菲比奴摸着床上的麦秸,鬼使神差地将那一对镀银刀叉从麦秸里拿了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审视自己,要学会忏悔…
那疯子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里,形成漩涡,让她无法挣脱。
良久之后,菲比奴下定了决心。
夜幕降临时,她偷偷溜进了厨房,将那对刀叉放了回去。
侍女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低声自语着:
“我真是…做了件错事。”
但…她还差两枚银币。
菲比奴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在那一句只有自己听到的忏悔后,是两枚银币的重量。
那足以能压垮一个人脊梁。
菲比奴痛苦而艰难地回到屋子里,看见了那条蒸鱼。
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伸出手撕起了蒸鱼吃,像他们这些的人,是不怎么用餐具吃饭的。
在菲比奴面前,那条铁盆里的蒸鱼仿佛还活着一样,从铁质的海里钻出来。
她的眼神茫然,一点点地撕着鱼肉,鱼骨渐渐露出,她没有留意,现在一肚子心事,愁得了不得。
突然间,菲比奴似乎咬到了大块鱼骨,那硬得可怕,她咬了好几下,都没将那鱼骨咬碎。
侍女烦躁地向下一看。
皎洁的月光之下,
在鱼的肚子里,有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
她愣住了。
手里面的也不是什么大块鱼骨,同样是一枚银币。
鱼肚子里的和手里的,不多不少,加起来一共两枚,泛着银亮的光泽。
菲比奴浑身颤抖起来,泛着鸡皮疙瘩。
这难道是…主的神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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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要被转移了。
出乎艾诺丝预料的事,这个自称神的使者的女孩没有任何的反抗,任凭皇宫的人将她带去人骨教堂。
菲比奴恭恭敬敬地守候在艾诺丝的旁边。
两位皇帝的贴身侍女很多,而像她这种无关紧要的侍女并不晓得皇室的秘密,当然,即使看见了什么,也会守口如瓶。
艾诺丝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深吸一口气。
就在几天前,六神接见了她的父皇。
那一天终究要到来了。
“收拾一下吧。”
艾诺丝出声道。
几个贴身女仆都应了声,唯独菲比奴呆了一会,才出声应了下。
这让向来敏锐的艾诺丝捕捉到了。
共治皇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菲比奴打了个激灵,连忙鞠躬道歉着。
待几位贴身侍女将艾诺丝处理公文的房间收拾好后,艾诺丝将菲比奴单独留了下来。
那位侍女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向共治皇帝。
“菲比奴,我记得…你之前去过‘那里’送饭?”
在女皇审视的目光下,侍女打了个冷颤,而后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艾诺丝目光凌冽,问道:
“她和你说了什么?”
菲比奴吓了吓,而后老实将记忆里的一切都交代了一遍。
艾诺丝眯起了眼睛,
“捞了条鱼,真有意思…不过,菲比奴,不是异教徒么,难道你听信了她的话?”
菲比奴一时不敢回答,半响后才小声道:
“我…我忏悔了……然后就见到了神迹,那是两枚银币。”
“在哪?”
“已经寄回家了…”
说完之后,菲比奴感到一阵冷冽的杀意。
她抖得厉害。
半响后,只听艾诺丝冷笑道:
“既然你们是这么有缘,那么你就做好服侍她的准备。”
菲比奴吓了吓。
“共治皇帝陛下,您、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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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在被押送去人骨教堂的马车上,看到了一位有些面熟的人。
那是曾给她送饭的侍女菲比奴。
她的手脚上都戴着镣铐,就跟自己差不多。
米拉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喂,你忏悔了吧?”
菲比奴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看上去对自己的未来很是恐惧,缓缓道:
“我、我是服侍你的侍女…米拉大人。”
“叫我米拉就好。”
米拉笑道。
菲比奴的眼里满是尊敬,她不由地问道:
“那、那两枚银币…究竟为什么…”
米拉笑了笑,开口道:
“那是为你准备的,也是为艾诺丝准备的。”
“你是说…共治皇帝陛下?”
米拉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为了演示给她看的,希望这能够给她一点启迪。”
菲比奴听不明白这句话。
什么演示、什么启迪…她都听不太懂。
但她清楚地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菲比奴嘴唇张了张,想问些什么。
米拉直接道:
“问吧。”
菲比奴点了点头,出声道:
“我现在…改信还来得及吗?”
米拉笑了笑,说道:
“你甚至没必要改信,菲比奴。”
菲比奴又被吓了吓,喃喃道:
“你说的,怎么、怎么跟那些牧师们说得不一样?”
米拉摊了摊手,
“随你怎么想吧,你想改信也可以。”
菲比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还不待她出声说话时,只听那女孩忽然又开了口:
“小子,你已经走上了一条天路。”
菲比奴呆了呆,她知道,所谓的天路,是真教徒口中通往天国的道路。
侍女看着那女孩,那副模样,就好像这些话,不是她自己要说的,
反而像是…神在让她说一般。
也像是…女孩在通过自己,在向某个人劝言。
“纵使艰难险阻,可还是要走天路。
即便要卑微忏悔,也好过最后尽是悲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