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也没力气挣扎。
也罢,最多只是再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天罢了。
无所谓。
她杀了这么多人,只赚不赔。
就算她背了无数人命被判个凌迟,那又怎样,她这条老命能挨几刀?
哈哈哈,汪氏在心里狂笑。
我一命,抵你们几十条人命,下辈子投胎都能笑醒。
国公府嫡出、又成了侯府老封君的汪氏,高贵了一辈子,如今的落魄和粗俗,竟然也让她十分释然。
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她。
*
荣王府,春归苑。
香香沉睡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有醒。
赵老头给她扎了针,示意荣王妃几人出去说。
“香香情况如何?”
荣王妃有些焦急,她根本没想到汪氏会如此丧心病狂,也没有料到香香回到王府连坐一坐的功夫都没有,直接面临这样危险的境地。
她有些后怕,若不是那只豹乌狸及时出现,如不是香香最后勇敢的用匕首刺伤了汪氏,可能到最后,她一个小丫头对付不了那两个老奸巨猾又心狠手辣的老东西。
“娘娘,小丫头吃过老夫的解毒丹,沉媚对她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现在的沉睡不醒,七八成是因为害怕。老夫估摸着,她是第一次用武器杀人,很是惊惧,所以自己不愿醒来。”赵老头皱眉摇头,“老夫可以用药或者用针,强行把她唤醒,但这样做对她身子不利,最好还是等她自己在梦里想通醒过来。”
荣王妃听他这么说,也只得点头同意,“那还有什么办法,让她自己快点醒来吗?”
赵老头思索片刻,“有人在她耳边说说话,安抚宽慰一番,兴许可以。”
荣王妃长叹:“那就让我来吧,香香娘亲不在了,我就是她的娘亲了。”
赵老头刚要同意,屋外有低沉的声音响起:“母妃,让儿子留下吧。”
*
阿明三人都还没有醒来,小德子离开的时候,也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香香的卧房里,除了角落里一盏儿臂粗的烛火散发着亮光,其余地方皆一片昏暗。
赵老头说这样能让香香睡得安稳些,心绪平静了也许能早点醒来。
皇甫晟坐在侧身坐在床沿,静默无声地看着小姑娘沉睡的容颜。
她额头宽宽的,俗称的脑门大,上面有一层软软的额发盖着,平时说话的时候会动一动,走路的时候额发会飘起来,然后再慢慢垂落。
齐整的额发下面,眉毛不太浓,似乎做梦梦到了什么,还微微蹙着。
原本圆溜溜和花花差不多的明亮大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垂落,仿佛掩盖着很多烦心事。
鼻梁不高,鼻子倒是很挺翘,因为只喝了一些米粥,嘴唇也不太红润。
皇甫晟轻轻给她顺好了微微有些乱的额发,然后,又是沉默地枯坐。
他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日事发突然。
随她一起回去侯府的侍卫只能待在前院,很难第一时间得知慈心堂的消息,倒是他安插在三房的一个仆妇,找了个借口去偷偷瞧了两次,发现一众屋外伺候的三等丫鬟和粗使仆妇都离得远远的。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躲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里正堂好远呢。”
“赵家的,你不知道吧。马府来人了,是侯夫人的两对兄嫂。听说啊,侯夫人死得极是不体面呢。死因很是蹊跷,他们怒气冲冲的找来,不是来吊唁的,而是来要说法的。所以,让我们离得远远的,生怕我们给听去了一个字呢。”
那个仆妇就假装好奇,过了一会又去打听消息,才发现,慈心堂正屋里聚集了几十号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是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也是极其微弱。
倒是是不是有“咚咚咚”的声音传出来。
仆妇越想越奇怪,既然侯夫人马氏的两个兄长是来要说法的,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别说吵起来要动手,就是二老爷这个脾气急躁的,还会急赤白脸骂上几句。
可是,屋里就是什么动静。
静悄悄的,死气沉沉,像是只有幽灵在游荡的坟头,寂静到诡异。
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偷偷跑去了后花园的角落发出了信号。
皇甫晟一察觉侯府方向的响箭,就急急忙忙带着人出门,只让小德子给荣王妃传了话。
他一路疾驰到了侯府,府里似乎除了管事和管事娘子,没有一个主子。
他一身黑衣沉着脸直接闯进后院,后面跟着一群想拦又拦不住的侯府侍卫和管事,被何进的手下瞬间放倒大半。
侯府的侍卫头领被反剪着两条胳膊摁在地上,又惊又怒,他只来得及朝着皇甫晟快速消失的背影怒吼:“你们荣王府是要反了吗,你一个外男竟然擅闯后宅,我们侯爷回来,一定会狠狠参你一本的!”
皇甫晟一身黑衣,在永嘉侯府的后宅健步如飞,终于在见到她倒下的最后一刻,将她牢牢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