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一个人的……”
皇甫晟眼中闪过狂喜,如同烈日般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一身的黑暗。
之前所有自责内疚和担心焦虑,都在这一刻趋于平静。
他被这句话,抖落了一身血腥和黑暗,露出年轻又鲜活的生命中再次如花朵般绽放的喜悦。
那是小姑娘问他之后,他给的答案。
“那三哥哥为什么和二哥哥不一样?”
“因为二哥哥不仅是香香的二哥哥,还是明月姐姐的,但三哥哥却是香香一个人的三哥哥!”
皇甫晟默默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清冷。
他将小手缓缓移到嘴边,在微凉的掌心里,慢慢地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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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贤火急火燎地用特殊的联络方式,见到了“汪妈妈”。
他满脸焦急和哀求,“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只差没有磕头了,“求府上瑄郡王,救救我夫人蒋氏。我知道,能给四丫头解毒的,肯定不是太医院的太医。”
“汪妈妈”没好气:“当初,老身一再接近于你,可三老爷你当初是什么态度,现在倒好,急着来磕头了!”
赵志贤对“汪妈妈”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求您替我传个话,我手上还有重要证据。”
“汪妈妈”翻白眼:“你等着!”
皇甫晟得知,却只是露出一个极其嘲讽的冷笑:“他应该是知道,永嘉侯府用给赵志明填补对外赊账的借口,挪用了李氏嫁妆中的三十万两现银。去告诉他,这个消息算不上诚心。想要救蒋氏甚至想在永嘉侯府倾倒后,获得最大的好处,让他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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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京兆尹听闻太仆寺少卿来访,正想问问何事,手下却说:“范少卿、好像……是来报案的。”
详细一问才得知,范少卿十四岁的庶子,失踪已然十日有余,姨娘已经哭晕过多次,在府里闹着要上吊。
一个好好的少年郎,不过去了学堂就没有再回来,此事不能算小事,京兆衙门立刻立案,派捕头开始调查。
范少卿府上,突然进进出出许多捕头衙差,范少卿被街坊邻居问起,实在难以启齿,他找到了上封张赵志贤:“大人,下官可是彻底与太子殿下撕破脸了,若是出了什么是,您可一定要帮我!”
赵志贤心中打鼓,脸上淡定:“你且放一百个心!”
说来也怪,京兆衙门的捕头这次破案犹如神助,竟然很快发现了范少卿庶子的踪迹。
泰隆帝这几天正异常焦急地等待皇甫昕的调查结果,大太监报:“京兆尹和太仆寺少卿求见。”
泰隆帝心中疑惑,这两人如何会同时求见:“宣。”
范少卿进来就跪地“梆梆”磕头,哭得老泪纵横,伤心欲绝:“求皇上为我儿做主!求皇上为我儿做主!”
泰隆帝皱眉,看向神色平静却眉头紧皱的京兆尹:“到底出了何事?”
京兆尹将经过一一说来。
“……范大人来报案,说庶子失踪。”
“捕头发现宫中抬出的几个生病将死的小太监中,有他的庶子,跟踪后发现小太监似乎去了勇国公府,捕头不敢声张,只得禀报与下官……”
泰隆帝脸色沉了沉,思忖半晌又问:“可看清了?的确是去了勇国公府?”
京兆尹郑重点头:“的确是,捕头还找机会故意骑马撞了他们的人,发现其中不止范大人的庶子,还有朝中其他官员家中小辈,且瑞安长公主乃勇国公夫人,下官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擅专,特来上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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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麟卫指挥使、惠郡王皇甫峻带着人冲进勇国公府后院翻开枯井时,枯井中犹如修罗地狱的惨相,就是一向凶名在外的锦麟卫都有人别过脸去。
枯井里填满了尸体,从下面的白骨,到中间的腐尸,再到最上面容貌狰狞扭曲的新鲜尸体,整个枯井被填得满满当当。成群结队的蛆虫被养得白白胖胖,在尸体与腐肉见穿梭,搬开石头时那一阵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乎让见惯了尸首的锦麟卫都几欲作呕。
瑞安长公主一边被人拖走一边还在尖叫:“本宫弄死几个人又怎样,没有本宫母后的提携,他皇甫弘不过是冷宫里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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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隆泰帝待在寝殿里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了一盏烛火,独自枯坐。
瑞安被带走前,凄厉至极的尖叫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听见了,连小敏子都认为瑞安怕不是疯了。
“呵,”昏暗的光线中,泰隆帝皇甫弘摇头嗤笑。
瑞安乃中宫嫡出,还深得父皇宠爱,哪里会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勾当。
堂堂嫡出公主,就算是养几个面首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何必要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
“可她是太子妃的母亲呢,”泰隆帝喃喃自语。
瑞安此生了三个孩子,可前面两个儿子都没有活过三岁,太子妃汪氏是她唯一子嗣。
可以说,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
汪氏从小被瑞安如珠如宝地养大,若是嫁入一般豪门,有些闺阁小姐的娇气根本不是大事,任谁都会看在瑞安的份上,忍让一二。
可是她不仅娇气,还非常骄纵跋扈。
她的亲姑姑永嘉侯太夫人弄死了所有侍妾,连庶女都没留下一个,她看在眼里。
可东宫子嗣哪里是永嘉侯府可比,太子可是一次都不会忍让的,就是看在他这个父皇的面子表面忍让,心里也是极不痛快的。
所以,汪氏惹怒了太子,为了女儿能在东宫继续站稳脚跟,作为交换,瑞安就得为太子的龌龊事情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