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兴隆就被赶到下铺来睡了。
他没有什么发言权。打不过。
于是老大开始在上面享福:开下灯。老二关灯。老二把我鞋递过来。老二帮我倒点水……
他想睡觉了就得关灯,他不想睡觉了就不能关灯,反正都得他说了算。
小哥俩几乎天天因为关灯开灯吵一通打一架,不过,好像都是以张兴隆受伤结束。
张兴隆干脆找了根长绳子,把灯绳接到了双层铺的床头上,这下上铺下铺都能拉得到开关了,你爱关就关,不关拉倒。
人家老三张兴兵已经光明正大的搬到那屋和爸妈挤去了,不睡这屋。
住到楼上以后,虽然老邻居还有同学大都还是在一片儿,都搬到这四栋楼来了,不过,还是有了变化。
在平房那边家家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想去谁家跑去就进院子进屋,现在不行了,得爬楼,得敲门,一来二去的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串门子了。
包括大人之间来往的也在减少,除了几家相处的特别好的,慢慢都变成了见面点头说句话。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在拉开,不再像平房时候那么亲热。
张兴隆的同学原来住在一片儿的,史德明和王志昌家在同栋三楼口,那红飞家在同栋四楼口,然后凌云刘显成李宝军李树才都在九号楼。
孙娘家在八号楼,也是一楼,几步就到了。
七八九十四栋楼每栋楼的第三第四个楼口都比前面两个楼口少一套房子,前面两个楼口是两个双室两个单室,第三第四两个楼口是两个双室一个三室。
那洪飞家和孙娘家都是三室的房子。
其他的同学有的还住在那边,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搬出来了,空出来的房子厂子已经安排了新的人家。
搬来后不久,张清之有一个礼拜天在家里睡午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屋里摆着一口红色的棺材,然后地面上全是水。
醒了以后他就去找材料,把自家前后窗前夹上了帐子,围成了两个小院儿。
他坚信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提示:自家就要摆脱往日的窘境,开始要好起来了。得把这股气留住。
然后邻居们有学有样,一楼的各个家都纷纷开始在房前屋后夹帐子,直接把楼后的地盘分了。
楼前面三楼口的右边人家和四楼口两边都不能夹,楼角紧挨着山,他们夹了帐子就没地方过人过车了,于是那两家人就不太满意,经常说些风凉话,还去找过厂子。
最后把头一家是那洪飞家,她们家就没闹,就把房后夹了起来。
她们家没有儿子,三个丫头,年纪和张兴隆哥仨仿佛,都很漂亮,父母也都是老实人,平时都很谦让的。
不过她们家除了那洪飞和张兴隆是同学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来往。不是一个厂的。
搬新家的兴奋劲儿慢慢散去,慢慢也就适应了,张兴隆的生活又开始一成不变的重复。
上学,卖冰棍,洗衣服,擦玻璃扫地拖地,缝缝补补,和爸爸去赵家拉煤,上山挖黄土。前山因为修碎矿,挖黄土的地方改成了大庙上面,在同学朱孟才家前面山坡上。
那里有一个水泡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水积在这里,泡子边上全是黄土。
水泡子边上公路边还有一个水泵房,每天鸣叫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