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瑞又问:“那,姨妈呢?”
刘桂新说:“现在我妈已经是地道的农村妇女了,在张家堡,车都不通的山沟子,种地挑水砍柴火,出来坐趟火车要翻两座山。
翻两座山出来再过大河是养树圈子,我哥那。
我到是进了城,在本溪南坟,我妈就一个人在那边山里。幸好,后爸是老实人,对我妈挺好,穷是穷点,把我们养大了,日子也能过。
本来我还想着,等过两年,我日子过好了把妈接出来。结果,结果我这,”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刘桂新失声痛哭起来。
刘照瑞扭头问张清之:“金宝儿什么病?”
张清之说:“癌症,扩散了,大夫说肝和肺子上都长了瘤。要,要做大手术。”
刘照瑞一下子呆住了,半天,看向刘桂新:“这怎么,这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大夫怎么说?”
张清之说:“说来晚了。原来在本溪治过一阵儿,手术了也没做好。原来没这么重。”
刘照瑞问:“手术失败扩散了?”
张清之点点头,扭头看向刘桂新。
老三醒了,开始哭,刘桂新费力的把老三抱起来。
张清之伸手去接:“我抱,你和大哥说话吧。”
刘桂新摇摇头:“我抱吧。也,抱不了几天了。我挺开心的,想了二十八年终于见着面了,行了。我这也是治不了了,也治不起,明天收拾收拾回去吧。”
刘照瑞叹了口气,说:“是我误会了你们哪,错在我。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得往前看。病得治,我这头,有什么能做的,能帮上忙的你们也别客气。我是你哥。”
刘桂新又摇了摇头:“没用,钱花了也是白花。”
刘照瑞说:“钱我手里还有点儿,不行我出去借借,病不能不治。我身体现在不行了,别的忙也帮不上,以后缺东西去家里拿,这边饭吃不惯去家里做。
也没隔多远,我就住这条路上,往西头走,也就一里地,来回都方便。这也算是咱们兄妹的缘份吧,碰到一起了。别的傻话都别说,孩子才这么大呢。”
张清之问:“哥你身体怎么了?”
刘照瑞说:“打仗那会儿中过枪,那时候年纪小也没当个事儿,现在找来了,气儿不够用,天一凉就咳。咳。坐一会儿就好,习惯了。”
大嫂说:“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连点儿盐都吃不得了,一动弹就喘。”
刘照瑞笑了一下:“哪有说的那么严重,就是受不得凉。想像那会儿那么折腾肯定是不行了。就这么定了吧,你就安心治病,妹夫去我那认认门,以后饭在我那煮,也省几个钱儿。
姨妈那边儿,知道不?”
刘桂新摇了摇头。
刘照瑞说:“该说的还得说,别到最后。这一晃啊,我也有二十六年和姨妈没见过喽,估计都变样了。那会儿姨妈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