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来到王妃的寝殿,他挥退了众位侍从和宫女,关好殿门,走向内殿。
榻上的女人听见了脚步声,轻声问:“渝臣?”
兰渝臣揭过帷幔,只见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二八年岁的少女,身着艳丽的宫装,她躺在床榻不曾走动都盛装打扮着。
她玉指纤纤,轻轻地扣住兰渝臣的手腕,眼中有百般柔情:“自从花无忌来看过之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你怎么了?不能和我说么?”
兰渝臣抿了薄唇,反手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她么?”
少女一愣,笑了笑,杏眸含水:“谁?”
兰渝臣说:“兮折。”
女子的身子一僵,眼神顿时变了:“你肯让我见她了么?”
兰渝臣抿了唇,摇头:“不想,但是,她长得和你好像啊……”
女子着急地起身抓住他的手,眼里的泪说来就来:“渝臣,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这十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她呀,我想见她,她来找你了么?”
兰渝臣的眸子微微沉了几分:“那你告诉我,她是谁的女儿?是禹宴临的还是我的?”
女子哽住,她放开兰渝臣的手,摇头:“你不要问这些,早就知道的事情,何必再问……”
兰渝臣冷笑:“所以,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我费尽心思救活你,想让你和我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终老一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也答应我会忘了禹宴临忘了她,可如今提起她,你还是镇定不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西域仙门五行门的女儿,不是那个一身伤痕的冷幽寂了,冷幽寂已经死了,难道你想用一个没她大的少女身子,去认她么?”
女子眼中有了雾水,她摇头,慢慢地后退躺回去,靠在床头,眼泪从眼底滚落:“不会,她不会认我的,她不会认我的……”
她的眼泪落了满脸:“十八年了,她也长大了,自出生就没见过我,我有什么脸去见她……”
兰渝臣握住她的手道:“幽寂,等找回你的那一魄,我也不做什么西域王了,我带你走吧,咱们不去蹚浑水,这修真界,沈东黎迟早要归一的,等他杀疯了的时候,都得遭殃。”
女子满脸泪水,她看着兰渝臣:“那你能让我见她一面么?她是不是和花无忌一起来的。你把她扣下当人质了?”
兰渝臣没答话,算是默认了,女子握住他的手乞求道:“渝臣,你让我见她一面,以后我都不见了。”
兰渝臣沉默许久,终是答应了,他说:“那就见一面,我让你见她一面。”
女子边落泪边点头感谢:“谢谢,谢谢你。”
兰渝臣薄唇紧抿:“我也想和你有个女儿,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女子没答话。
兰渝臣心里难受地要命:“她真的长得跟你很像。”
女子握紧他的手:“等我们重新开始之后,我会给你生的。”
兰渝臣点头:“那就好。”
*
兮折被人看守着,哪里都不得去,她觉得兰渝臣会来见她,但她没想到他会带着那位病重的王妃一起来。
病重的王妃化了妆,神色看起来精神不少,但是走路得有人扶着,兰渝臣亲自扶着她。
足以看出来这位王妃在兰渝臣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是个花季少女,可能比兮折还要小个一两岁,面若桃花,眼若流波,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似乎都有水波在流动。
她长发挽起,盛装打扮,即使是妇人的打扮,还是掩饰不住她那张脸蛋的稚嫩。
然而,那双眼睛却让兮折看不懂了。
她站在兮折五米开外,静静地注视着兮折,眸中有了泪光。
兮折很清楚,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甚至可以说毫无交集。
可是花无忌为何要她见这位王妃?
兮折上前行了礼,女子即使要人搀扶,却一把弯腰扶住了她。
她的手握住兮折的手腕时,兮折的心里陡然一跳。
她抬眼与她对视,见她眼角的泪都要落了,有些讶异。
兰渝臣把她推开,兀自搀扶着女子往院内的桌前走。
她一直在回头看她,兮折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是毫不相识的两人……为何心会这样痛?
兮折跟着上前站在了他俩面前,她没说话,倒是兰渝臣问她:“你见她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兮折低头与女子对视,问出的却是:“我们俩是否以前见过?我为何总觉得你很熟悉?”
女子忽而泪如雨下,她摇头。
兮折也是不解,她为何哭地那样伤心?
兰渝臣抿着薄唇给她用手帕擦了泪,起身道:“咱们这就回去。”
女子摇头,抓住兰渝臣的手,摇头:“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