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杭连忙站起来,拍着凳子让娘坐。母亲笑着摸摸臣杭的脸,又轻抚了苇杭的发,才坐了下来。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侧,母亲满足的微叹一声道:“杭儿、臣儿也坐下吧。”
臣杭给兄长搬了个凳子,自己则扯了另一个凳子,在母亲身边坐下。母亲望着苇杭道:“杭儿今天又长了一岁了。”
“娘,杭…儿,听话。”苇杭竭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在旁边看着的臣杭,听哥哥吃力的说出杭儿两个字,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因母亲叫兄长为杭儿,喊自己臣儿,被邻居家的小胖子听到了取笑,说他既是成儿,成儿,被别人一叫,就成了别人的儿子了。臣杭回家便对母亲提议,不要叫自己臣儿,反正自家兄弟两人都有杭字,不如叫哥哥苇儿,这名字好听,也不会被人笑,而自己叫杭儿,如此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母亲却突然哭了:“臣儿,你哥哥他都那样了,连个名字你都还要抢吗?”
臣杭被母亲的眼泪吓住了,急急的跑去告诉爹,爹叹了口气,把他揽入怀中说:“臣儿,以后不要在你娘面前提这个,这是你娘的伤心事。你娘如此喊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咱们就由着她,可明白了吗?”
臣杭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听话的点了点头,自此再也没有提过此事。现在听母亲叫杭儿,哥哥自称杭儿,臣杭便觉得当初没有抢哥哥的名字是对的,可怜的哥哥,今后弟弟会处处想着你,让着你,护着你的。
到了吃饭时分,一家人围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吃得乐融融的。大家都发自内心的笑着,唯有母亲,笑得有些勉强。细心的父亲低声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母亲摆摆手说:“没有!”坐在她身边的苇杭立即放下筷子,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无言的看着她。
母亲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苇杭伸手帮母亲擦泪。刘老爹和刘妈妈都低下了头,只有臣杭有些费解,开口劝母亲别哭,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娘您该笑的。
……
吃完饭,父亲便搀了母亲回房休息去了,臣杭把哥哥送回他的房间告辞出来,想到刚才母亲脸上的清泪和她哀伤的表情,便往父母房中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父亲的声音传出来:“好了,别哭了,再哭为夫也要忍不住了。”
臣杭推了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他正要举手叩门,就听母亲说:“我的杭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臣杭收回了手,绕到窗边往里望去,油灯下,只见母亲靠在父亲肩上,正哀哀的哭着。父亲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左手拿着帕子帮母亲擦拭着。此时父亲平日那坚毅的脸上,全然是一片雨打风吹过的凄凉之色。
窗前的小桌上,摊开着几件婴儿的衣衫,应该是哥哥小时候穿过的吧。
看来,哥哥是父母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牵挂啊!
偏这时,开始打起了雨点,春夜的剪剪轻风,还是带来阵阵寒意,父亲起身往窗户这边走来。
臣杭闪身隐在黑暗的角落中,吱呀一声,父亲关上了窗扇,也隔绝了屋里的一切。臣杭看不见了,只听得母亲低低的啜泣声和父亲轻言呢喃,但说的是什么却听不真切,估计是在劝慰母亲吧。
不一会雨就嘀嘀嗒嗒的下大了,臣杭叹了口气,冲进雨中,往自己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