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举子讲得投入万分,从模仿景丰帝的腔调到形容当时的场景,声情并茂,抑扬顿挫,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渐渐地,会馆一楼的大堂内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举子的动作。直到他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众人都好似没反应过来似的,四周一时间鸦雀无声。
中年举子面露得意,在众人的目光里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说道:“怎么样,这下你们知道顾云霁的会元是怎么来的了吧?”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讥笑一声:“行了,你就吹吧!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又是从哪知道的?连陛下说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难不成你当时躲桌子底下偷听呢?我看,这八成是你编的!”
中年举子立刻不干了:“什么叫我编的?这就是事实!科举取士事关重大,会试的录取名单那都是所有考官商议过后才确定下来的,虽然是陛下亲自改的,但名单突然有了变动,那礼部尚书回去不得跟其他考官解释吗?你解释给我,我解释给你,这一来二去的,事情自然就传开了,我知道也不稀奇。”
有人半信半疑:“那陛下说的话呢?你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这……”中年举子语噎,底气有些不足,“我,我承认,这个是有点添油加醋了……我那也是根据事实合理想象嘛……”
见众人撇嘴,似有不屑,中年举子连忙补充道:“虽然有的话是我自己编的,但我相信应该也和陛下的原话差不离了。再说了,若非陛下御笔钦点,你们以为谁有那个胆子将主考官的亲属录为会元?”
这话倒是很有说服力,众人闻言暗暗点头,心中的疑虑被打消了大半。
有人沉吟道:“说起来,这会试应考的举子那么多,录取的贡士也足足有三百人,陛下是怎么单单记住顾云霁的?不仅看了他的卷子,还对他的水平了如指掌,着实令人意外。”
先前那个白衣士子接话道:“其实这很好解释。两年前的江南流民之患中,顾云霁作为鹿溪书院学生的代表,那可是在协助杭州官府安置流民的过程里立了头功的,陛下记得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被他这么一说,黑衣士子顿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们还记得陛下四年前曾经巡游黄河吗?巡完黄河后陛下就顺道南下,路过杭州府时,还专门去了鹿溪书院一趟,据说就是为了去见顾云霁的。”
众人瞪大眼睛:“真的?这么说来,陛下早就开始器重顾云霁了?”
白衣士子道:“若真是这样,那顾云霁殿试的名次应该也不低。顾云霁本就身具才华,陛下又偏重于他,既然会试都能特意将他录为会元,殿试直接点为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我记得顾云霁本来就是松江府的乡试解元吧?”似乎是觉得过于不可思议,这人说话时颇有些艰难,“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如果殿试再是状元……那顾云霁,可就是连中三元了。”
“连中三元”可谓是科举士子的巅峰荣誉,是无数人做梦也想达成的成就,然而实现难度巨大,是真正的“百年难得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