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静怡的母亲立刻惊诧:你不是知道自己坚果过敏?怎么还吃它!你不要命了!
龚静怡一下子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地看着孟晚霁。
孟晚霁知道没事还好,万一有事,是不可能推脱得过去的。
她定了定神,应:是我托班上的英语老师准备了一点小零食放在办公室,方便学生没吃早餐时应急。早上我看静怡没吃早餐,就让英语老师给她拿了她两颗蛋黄酥。
我不知道她坚果会过敏。
她把主要责任揽下。
龚静怡父亲马上变了脸色,责问:你是她班主任,你这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你给学生吃东西之前,不问问她有什么忌口的吗?你怎么做老师的!
龚静怡母亲也恼火:早上的事,你到现在都没通知我们家长。她去掀龚静怡的衣领,手臂,隐约还能看到早上红疹的一点印子,又心疼又愤怒:要不是晚上这遭,你们是准备就这样掩盖过去吗?!
我们这么信任你们,一年花十几万把孩子送进你们学校,你们学校就是这样帮我们照顾孩子的吗?!
太不负责任了!
怒火越燃越旺,责问的话越说越尖刻,龚静怡在一旁尴尬又无力地喊:爸妈
微弱的声音淹没在父母的炮轰声中。
急诊医生被吵得脑袋疼,皱眉说:安静一点,还看不看病啊。
龚静怡的父母这才停火。
孟晚霁咬唇,低着头,喉咙微涩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到位。
我们先看病,孩子要紧。
第31章
万幸,检查结果显示龚静怡是急性阑尾炎,没有证据显示和上午的过敏有直接关系。
龚静怡的父母理亏,有些下不来台。
龚父若无其事地去帮龚静怡办理住院手续,母亲留在输液室看陪龚静怡。什么都不说更显理亏,她勉强和孟晚霁说了句软话,表示刚刚他们态度确实太急躁了。
孟晚霁表示:没关系,你们着急,可以理解的。
龚母点头,话锋一转,又找回了占理人的位置,抱怨龚静怡上午过敏时孟晚霁没有及时通知家长。
上午的事,孟晚霁去医务室的路上就上报给应急组组长黄宏升了。没有大碍,不用通知家长,是她和黄宏升、龚静怡沟通过的结果。从学校处理学生应急问题的流程上来看,孟晚霁没有过错。
但她还是低头,和和气气地又给她道了一次歉。
龚静怡懂事地在旁边劝解,说老师也是好意,不用通知家长也是和她确认过的。
龚母得了台阶,终于顺势下了,双方恢复表面平和。
一起陪龚静怡挂了一袋水,龚静怡的疼痛慢慢缓下去,龚静怡母亲发话,让孟晚霁回去休息。孟晚霁确认过龚静怡的状态,放下心,不卑不亢地道了别,驱车回宁外。
时近四点钟,街道宽阔而静寂,孟晚霁坐在驾驶座上,想起那一夜盛槿书送她去急诊时开过的也是这条路。看见的,大抵也是同样的风景。
身心俱疲,又有些许安慰。
至少这件事好好了结了。
龚静怡没有大碍,盛槿书也睡了一场好觉。
*
盛槿书是第二日上午去上课时才知道这件事的。
学生说龚静怡请假了,半夜里孟老师送去医院的。
心神不宁,又不得不压下杂念专心上课。好不容易上完一节课,刚准备去找孟晚霁询问具体情况,黄宏升先一步打来电话,让她去办公室找他。
盛槿书猜想黄宏升大概也是要和她说这件事的,便转了方向去往楼上。
意外的,在楼道里她遇见了孟晚霁。
孟晚霁看起来也是刚从黄宏升办公室里出来的。
她身姿挺拔,神色沉静,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撞见盛槿书,她眼神波澜不惊,不过和往常一样淡淡一点头,与她擦身而过。
盛槿书五指不自觉攥起,深呼吸才忍住没回头攥她手腕。
她抬脚往前,敲开黄宏升办公室的门。
黄宏升要和她说的果然是龚静怡的事。
他招呼她坐下,给她递茶,说:龚静怡没事了,昨晚凌晨那是急性阑尾炎,和你给她吃的东西没关系。学校早上和她家长通过电话了,第一时间表示了关心和歉意,她家长也表示谅解了,后续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盛槿书手摸着茶杯的杯沿,没喝茶,应了声:嗯。
黄宏升问:有没有觉得委屈?
盛槿书说:没有。不管初衷是什么,她确实导致了不好的结果。
黄宏升叹了口气说:学校也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只不过啊,这人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很多经验,要遇到事了才能摸索出来。他委婉提点: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坏事,给我们全校老师敲了一次警钟。我让孟老师也把班上的医药箱撤了。爱护学生是应该的,只是安全责任意识更应该是心底的一条红线,要时刻谨记才好。
爱护学生,也要保护好自己。他语重心长。
盛槿书注视着茶面上的波纹,应:嗯。
黄宏升怕太挫伤她的积极性,又转了口风,补充:不过这也只是一次意外。我们做多少事啊,学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孟老师说起初家长有些不理解的,但是龚静怡一直在帮她说话,一直在维护她的。
盛槿书猛地抬头:帮她说话?
黄宏升愣了一下,随即比她还惊讶:你不知道啊?昨天夜里孟老师送龚静怡去急诊的,家长在问诊中得知龚静怡早上误食过敏原过敏的事很生气,孟老师帮你把主要责任都揽下了。也亏得她处理得及时妥当,家长这才没有继续追责。
你要好好谢谢她哟。
盛槿书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内心五味杂陈。
这种事,常人撇清责任还来不及,她凑上来做什么?喜欢她吗?可是她又推开她、冷着她;不喜欢她吗?那又为什么这样护着她?
盛槿书想不明白孟晚霁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办公室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盛槿书没有在课间特意再去找孟晚霁搭话。中午午休,中饭都没吃,她直接回宿舍,坐在客厅等孟晚霁。
很规律的,孟晚霁在十二点半左右回到宿舍。
一听见门响,她就站起转身,走到了玄关旁倚墙侯着。
孟晚霁进门看见她,怔了怔,当做无动于衷,合上门,弯腰换鞋。
盛槿书注视着她,问:为什么要帮我?
孟晚霁从容平淡:你指什么?
盛槿书说:黄宏升说你帮我把主要责任揽了。
孟晚霁头也不抬:不是帮你。
我作为班主任本身就有责任,那时那刻,推脱不了。况且,我之前没有提醒你,还当着你的面在班上放医药箱,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确实有责任。
她说得义正辞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盛槿书不甘心:仅此而已?
孟晚霁直起腰,乌黑澄澈的双眸注视着她,没有一丝波动:仅此而已。
盛槿书后槽牙隐隐发痒。
她最好一直这么能装。
她眸沉了沉,忽然说:我和唐奕诚说起清楚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孟晚霁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