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阳一下子不高兴了:怎么还给你安排室友的啊,什么人啊,不是说了你喜欢清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吗,黄宏升怎么回事啊,我要让爸爸把他开除了。
孟晚霁安抚她:是我自己答应的,黄校长也很为难。
整个学校只有她是一个人独占整套三室一厅的。这次新进的那个老师好像家里有些背景,黄宏升怕招待不周,不好随意把她安排进空余的单间里,这才不得已来问她的。
她本来就不好意思领受这份特殊照顾的,所以黄宏升来问时,她几乎是一口答应的。
她好说话,孟初阳却不好应付:他有什么好为难的啊,房间那么多随便安排一间不就好了嘛。孟初阳忧心忡忡:是什么样的人啊,万一她很吵很烦,卫生习惯很差怎么办
孟晚霁被她这么一问,也怔了一下。说起来,她倒真是对这个新同事一无所知,黄宏升除了说对方和她年纪差不多,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教英语,其他的好像都没提。
连名字都没说。
不过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共用一套房子的关系,对方万一懒,那她多做点就是了。
她把孟初阳扶到床边,安顿她在床上靠坐好,准备再解释两句,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从她包里传出来的。
孟晚霁伸手取出,接起电话。
初阳在你那里吗?女人不悦的质问声传出。
孟晚霁语气平和地回:嗯,对,在我宿舍。
孟初阳一下子就猜到是谁的电话了,拧着眉头就要发声,孟晚霁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孟初阳噘着嘴,不得已收声了。
她和朋友出去吃饭,餐厅在学校附近,就顺路过来看我了,现在已经睡下了。孟晚霁轻描淡写把事情掩盖过去了。
李元淑大概也不是真的相信,但她向来不喜欢在她面前和孟初阳闹矛盾,所以也就顺势应了一声,冷冷淡淡地挂断电话了。
电话一挂断,孟初阳就迫不及待地张口:妈的电话是不是?
嗯。
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孟晚霁神色淡淡的。
孟初阳有点急,攥住了孟晚霁的手,大着舌头说:姐,你别管她,不要因为她不开心有些话她一直都很想说,可是却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合适。
孟晚霁也一直不给她这个机会表达,她总是说:别乱想。
我没有不开心。
一直都是这样,显得她的那些担忧那么多此一举。
孟初阳咬着下唇,有点难过又有点委屈,孟晚霁不擅长安慰人,站着不动两秒,只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重复说了一遍:坐会儿,我去泡蜂蜜水。
孟初阳妥协地松开她的手。
孟晚霁转身出门,神色平常。
她没有骗她,她是真的没有不开心。她早就习惯了。
比起母亲,今晚更影响她心情的其实是盛槿书。
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她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她了,毕竟,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可她出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那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她帮孟初阳泡好蜂蜜水,看着她刷了牙洗了脸躺下了,这才放心地取了衣物,进到卫生间收拾自己。
脱下沾染了酒吧浊气的衣物,任温热的水流顺着皮肤流下,她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清空脑袋里所有的杂念,猝不及防,脑海里浮现起的又是盛槿书。
过去的她,今晚的她,桀骜的她,风情的她,阴郁的、捉摸不透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她。
孟晚霁猛然关上水,深呼吸一口,强行把她驱逐出自己的世界。
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情绪,想她不如想想明天的室友。
第2章
第二天临近中午,孟初阳宿醉才醒,因为社团有迎新生的任务,所以在孟晚霁这里吃过早餐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孟晚霁收拾完碗筷,抬腕看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便回书房整理新学期的教学计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遇到了盛槿书,她今天有点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刚进入状态,宿舍门铃响了起来。
应该是那个新同事来报到了。孟晚霁扣上钢笔,起身出去应门,路过次卧的时候,她向内扫了一眼,确认自己确实已经把房间收拾妥当、没有会失礼的地方。
她打开了宿舍的防盗门。
果不其然,门外正站着一个高挑窈窕的女人。女人长卷发随意地散在肩后,露出一只若隐若现的银色耳线,米白色的绸质衬衫裙,优雅又休闲,领口开成深v形,虽没有昨晚匆匆一瞥的吊带裙那么低,但也称不上有多端庄。比起来报道的老师,她倒更像是哪个从高级时装t台秀上刚下来的模特。
孟晚霁有些发懵,一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反应。
怎么会是盛槿书?
盛槿书也在打量她。先是惊艳,后是惊讶。惊艳于她出众的外表,惊讶于,居然有人大夏天的在家里还穿得这么整齐。
她见孟晚霁不说话,藏起多余的情绪,弯起红唇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新来的老师,盛槿书,你之后的室友,黄校长应该和你打过招呼了?
笑颜明媚,分外亲和,和昨晚嚣张恣意的模样判若两人,也和高中时冷锐阴翳的模样迥然不同。
孟晚霁定定地看着她,樱唇抿得很紧,好几秒才转开眼,侧开身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冷淡的:进来吧。
盛槿书愣了一秒,但没有多做表露,应了一声便随着她让开的身子,推着行李箱,踏入了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面积不算大,装修得很简单,白色调主体,原木色家具,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在住的人是个很有条理的人。
她微微停顿回头看向孟晚霁,等待指引。
孟晚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介绍:你的房间在靠外面的那一间,比主卧的面积小3平方。一点寒暄的情绪都没有。
盛槿书再听不出来她的冷淡就白活了二十八年。她注视着孟晚霁,唇角的笑依旧高高挂着,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
孟晚霁不躲不避地迎着她的目光,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盛槿书指节在行李箱拉杆上轻轻敲了两下,漫不经心地应:没关系,差不了多少。
孟晚霁说:你要换也可以。
盛槿书说:不用。顿了一下,她扬了扬眉,忽然问:黄校长说我们以前是校友,你比我晚一届?
猝不及防,孟晚霁心脏开始剧烈收缩,嗯。
我们以前见过吗?
孟晚霁心跳剧烈得像是要撞出胸腔。她僵了两秒才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