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把她奶大了,可别翻脸不认人做了只白眼狼。”红阁主捏着女,婴的小鼻子,随后仔细看了会儿,奇怪道:“这女孩一点也不像母亲,倒是有些像我。”
“她如今也是她的母亲,自然随你的样貌。”
红阁主又去看孩子的眼睛,笑道:“瞎说。”这眼睛又圆又大,眼角还上扬,像两颗核桃,与红阁主的凤眼无半分相似。
“男肖母,女肖父。”娉婷忽而变了脸色,眼里带着一抹不可名状的神光,她牵了牵唇角:“我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了。”
聆月偏头看她,眼色微妙。
蔚蓝的天空上飞过了一群大雁,它们向南而去。渐渐的,海平线上出现了红光,天上的云也染红了,已是薄暮,晚风微拂。
炽烈的晚霞终究屈从了沉默的暮色,褪去了浮华,陨落下了海底。
“你要等么?”聆月走到了海边,远眺着东方的大陆。
“我不想放手。”娉婷放下了手里的陶埙,清丽的脸上满是离愁。
聆月伸手抚上她的肩,随后也坐上了那块巨大的海岩石。斜阳拉长了她们的背影,犹如两只孤雁的影子。娉婷靠上了聆月的肩,像只无望的孩子依偎着对方。
“别怕,我陪你一起等着。”聆月抚着她的发鬓,眼里染着哀伤。她看到了天际划过了一只伶仃的鸽子。那是自西北而来的信使,来告知一个人的生死。
七玄王朝在青海一战后,五年之内再无战事。
淮清王淳于澈招服西域叛王共攻吐蕃,于吐谷浑拦截吐蕃军后路,吐蕃主力军尚在七玄边境,未能及时救援。淳于澈擒吐蕃大帅葛尔.赞婆,吐蕃惧,退出七玄边境,狼狈还都。遂弓月部及安西四镇诸王入朝请降,上赦其罪,遣归国。
吐谷浑损兵丢将,七玄军尚未前来征讨,降之。
吐蕃论钦陵常扰青海,威武将军李坏防卫边境,屡次击破吐蕃军的围攻,于河源要冲处增兵戍守,屯田筑防,增设烽火台戍守点数十处,令吐蕃军不敢轻犯七玄。
如今七玄王朝党派纷争日益严峻,朝堂分为三派,一派以御史宁温舒为首的清流党,一派以淮清王为首的激进党,一派以左相为首的中立党。如今清流党与激进党正为一件江湖纠纷而各持己见,争论不断。
之后皇帝命二人一同合作,整顿江湖,清除不良势力。
“江湖鱼龙混杂,朝廷风云变幻,国事诡谲莫测……看世事,诉百态,评月旦,破荒诞。”玉门关外的魔鬼城里有个说书人正在登台表演。他手里的羽毛扇遮住了下半张脸,用一双沧桑的眼睛看着台下的听客。
透世的语调徐徐拉开了江湖的帷幕。
黄杉是个江湖说书人,也是位杂文家,善于编织缠绵悱恻的故事感动世人。他洞察世情,眼看江湖风雨,耳听八方风声,于是下笔妙语连珠,精辟诙谐,犹如宝库。
只是此人口味特殊,喜欢猎奇,他已厌倦了才子佳人,鬼怪狐妖的四折戏,如今正在苦心寻觅灵感。
“一百金。”漫天烟尘里出现了一个身披黑纱的女人。她站在黄杉的说书台前,取了一支戏签。黄杉眼睛精光一闪,如获至宝般从师爷椅上站起身来,和蔼道:“夫人,这是要听哪个故事?”
“我不喜欢这些,请你给我编个故事。”
“写戏折子?”黄杉看着桌上的金子,露出为难之色:“夫人怕是不认识我黄杉。”听过黄杉名号的都知道,此人吝啬小气,嗜钱如命,上回陇西节度使家的老寿星要他编个新故事,可是送了他一处梅苑。
“只要一个楔子。”
“啊?”
“我也会写故事,可我没有来历,须要一个开头。”夫人伸手抚着锁骨,仿佛在思考。她很妩媚,只一个动作便透着万千风情。
“啊?”黄杉又惊讶了。
这位夫人玄秘非常,本以为她身上会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想不到竟然毫无来历。
“夫人须要怎样的故事?”
“好一些。”
“夫人怕是又不认识我黄杉。”听过黄杉的故事,便知道他的笔调凄婉悲凉,让听众在压抑的气氛中为虚假的人物而动容。
“我会成为天下第一。”夫人负手而立,淡淡道:“这是故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