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局我胜了,你便得心服口服。历来成王败寇,不存在仁不仁,只要能成事,我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大小姐阖上了眼。她已听到魔域里另一个声音,那是同类的叫唤。
羽翼人抛下了碍事的翅膀,身法明捷,穿梭于崇山峻岭间,把伏兵们一个个逼出了隐蔽点。他们依旧用着火箭、刀剑枪戟、以及各种暗器毒镖,手段狠辣,这并非是正统军的手段。好在这些人并不讲究布兵阵法,即便人数超过了正统军三倍有余,依旧不能杀得酣畅淋漓。
“等到天明,他们便要消亡殆尽。到时功败垂成,成了败军之将,你便得承受皇帝的雷霆震怒,御史们的弹劾。待我取下益州,你便成了万民憎恶的罪人。你会身败名裂,粉身碎骨,过着过街老鼠般的日子。”
大小姐看着底下的火龙阵。此刻她的衣裳已经半干了,火光映上她,再才让人看到她的面貌。
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直筒黑袍,赤裸着双足,从她隐约可见的腿腕,可以才行到她里面一丝不挂,仅仅只套了件袍子。
“眼下还定不了局。你且等着。”
等着什么?斗篷人疑惑。
剑门关里的伏兵已经被十万奇兵包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年迈的老兵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残忍杀害,怒吼一声,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戳狠狠划了道深口。但见一道金光照亮了他的眼睛。金光似的他的眼睛变成了幽蓝色。慷慨壮烈的士兵们忽而痴迷在了这道金光里,忘记了眼前生死关头的紧张。
“是……”底下轰然爆炸了。不管是受困的正统军,还是胜算在握的奇兵,都疯狂了。
斗篷人不敢置信,半响说不出话。
依旧是杀伐,而这次已然不只是砍向敌方,而是连同伴也暗算。这是个很荒诞的场景,从两方对阵到乱成一团,一些人奋不顾身的掘地,掏着那些金灿灿的物什,四散奔走,一些人便去争夺他们,不伦同伴还是敌人都大打出手。
后来众人都杀红了眼,已忘了今夜是来做什么的。
“鱼跃龙门,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今夜时运不在你这边,而你的部下并非是虎狼,他们还恋财富。你想要唯你是从,死心塌地的部下,有两种法子,一种干脆果断,彻底泯灭他们的人性制成傀儡,一种循循善诱,惺惺作态,让自己成为他们的信仰,给他们宽恕与福泽。”
大小姐睁开了眼,漠然的看着脚下凄烈的争斗。所谓的友情抵不过富贵荣华。
这世上不存在不劳而获的感情,若是不够强大,怎能拥有他人的尊重与欣赏。她不能失去这些……
大小姐募定了某件事,释然的叹口气。
斗篷人还没走。他眼睁睁看着胜算从手里划过,自己精心培育的精兵竟自相残杀了起来。可笑。荒诞。
“行兵打仗,两军对阵,须谨记什么?”大小姐双手插入胸前的长发,缓缓梳到发梢。她发丝莹润,细若牛毛的雨丝附着在发丝上,轻轻一抖,簌簌滑落了下去。很快便干了。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地,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你未料到今夜的天象,也不知你部下的弱点,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大小姐的左手轻抚着锁骨,做着温柔的姿态,眼里有抹自我陶醉。
“你不了解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急功近利,急于求成,火候未至,有着蚍蜉撼树的愚昧。”
斗篷人确实失算,他不仅没料到今夜的暴风雨,也没料到部下的暴乱,还有大小姐的舍得。
她竟然舍得自己的士兵。这场战局他输了,可她也赢得很难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也不够高明。”只是够阴毒,够慷慨。说能做到这样?在大剑至小剑三十里路上埋下金子。
“我一个坏人不会讲究手段是否高明。只有能够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无论卑贱下作,我都会尝试。”大小姐淡笑道。
“你守住了这关,却是元气大伤。先前你打通了玉门关外古堡底下的通道,又打通了甘孜州圣山下的极热地狱,深受两道地脉的反噬之力,你身上已经漏洞百出,等你再破最后这天脉,你身体里的暗疾会彻底爆发,到时你便灵力尽空,与凡人无异了,或许会彻底成了失心玩偶。”
斗篷人带着惋惜的语气说道。他并不舍得自己费尽心机所培育的玩偶不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