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原来……是在自作多情。”
他本以为花语是个偏执的女孩,对云笺存有违背世俗的感情由此便引发了她过强的占有欲,故而云笺后来的回避才会让她深受打击最后放弃转世投胎的机会永坠地狱,施展了禁咒在百年后再制造一场乱世兵魂。
可她的执念竟然是嫉妒着他的妹妹,不是爱与恨,仅仅是嫉妒。嫉妒也是人身上贪嗔痴三毒之一,过于沉浸,永世不得超生。
看来即便云笺再世为人,也无法解了她的心结。
李思欣知道她原是个好人。她天生尊贵,又自小与道结缘,在道术是资质极好,天性聪慧,颇有根基,后来入世证道心,怎知会遇上命里劫数,最后毁了道行万劫不复。正因她从前至极洁孤傲,踩在云端,故而落入泥沼化身魔鬼,才让他沉痛叹惋。
想不到是他的妹妹使得她走到今日的田地,想不到她即便成魔仍旧恩怨分明。这该说她是通情达理,心思明透的魔么?
李思欣羞愧不已,委实自不量力了些。
“这底下的人与我已无恩情可言。我不是神,悲悯苍生的事自是做不起来的。你回去。”大小姐右手支着首,阖上了眼。
“我……诶……说再多也无……我欠你的。”李思欣遇到了个大难题,他心细如发,却纾解不了大小姐繁复的心肠。
背负前世的记忆,极累极苦。那些爱恨情仇就如树根越扎越深,即便万钧之力也无法撼动它。
“下辈子也不知能不能转世投胎,是以你欠我的须早些还了的好。如果你想耍赖,那也不妨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我都造了恶业,再多染一分也无关紧要。”大小姐收敛了温婉的笑容,再次抱着娉婷起身。她侧身望着极热地狱上方的洞口,那处星云沉坠。灰蓝色的夜空,美丽的星子,仿佛是个天堂。
大小姐的身影逐渐透明,终于消失在了神坛。
李思欣怅然若失,恋恋不舍的看着夜空……他也很羡慕大小姐的坚韧与勇气。这世上有几人能够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过去,又坚定本心追求自己的愿望。
从淤泥里生出美丽弥足珍贵,也难怪文人墨客为莲花留下数不胜数的诗篇。
“什么是爱?”夕阳沉入了云海里。峻险的石笋峰上划过流云的影子。这些细细的山峰并非是土块,而是成块的大石头,坚硬非常。
望眼处底下石壁横亘,森若城郭,两崖对峙,一线中通,放若战神再世,傲然屹立于天地,有着一人当关,万人莫开之势。只是这世上最险峻的未必是高山峻岭,而是人心的障碍。
“姐妹情也能化为爱么?”山顶上转着一柄油纸伞。紫色的面纱微微抖动,仿佛盛夏里盛开的紫菀。
利刃上划过一双如电般的双眼,稍纵即逝。山顶上舞剑的人收剑于身后,对着翻腾的云海默然不语。
“那男女间可有纯粹的友谊?”执伞人又问道。
她的问题太多,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回答个大概。
“任何事只要你想做,那么眼前的困厄便有破除的希望。友情与爱情,一线之差,倘若跃过了界限便是。可我想两者哪个更纯粹,更长久……”余音袅袅。说话的人语里带着空乏,飘忽不定,仿佛也在深思。
这里山清水秀,周围古刹山寺,景胜奇观,是修道之人念定坐禅,思悟人生的绝妙仙境。
流水汨汨穿梭于沟壑间。流水倒映着一双清冷的凤目。
“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怎地了?大老远跑到火炉中央,受罪。”古柏参天的古道上有个和尚焦躁的扇着蒲扇。他光光的脑门起了一层油汪汪的汗水。
已是六月,这个时候的蜀中犹如一个火炉,尤其是正午,再是勤快的农民也歇在山脚下乘凉。反正田里的春稻已收割了,那些瓜豆还未成熟,还得再过个把月才能吃上鲜甜的菜瓜。
“快到了,快知道了。”淳于澈的目光穿过葱葱郁郁的翠屏廊,看向三十里外那座严实险峻的关口。雄关倚天如剑,峻岭连绵,横亘似城,这便是天下九关之一的剑门关。
剑门天下第一险,冲霄双剑锁巴蜀。
他们一路从甘孜州穿过山南剑道,过合州、渝州、沪州,终究在十日后入了益州。益州自古以来属兵家常争之地,也是入西蜀的咽喉要道。
那夜大小姐离开后,阴阳家赶来援助了他们。救人者是多次相助过淳于澈的神秘少女伽罗。药罗葛被伽罗带回了门派,生死未卜。
这场阴阳家与华藏门的对峙,收益者是阴阳家。美人谷圣山下的地道已落入了阴阳家的手里。不过事后据那位被捆缚在石柱底下的华藏门长老所说,曾志远、张庭春、还有覃风师徒,以及那个善于偷袭的黑衣女子并非是华藏门中的教徒。
那么便是还有第三方势力与华藏门沆瀣一气,散布妖言迷惑百姓图谋不轨。会是谁?难道会是记忆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