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你冒险……”她临走前留给她一个微笑,所谓赠人鲜花,手留余香。她裙底下的香风已然飘散了长长远远,无尽处。
沙玛丽忽而哭了起来,梨花带雨,万般可怜。也不知是自怜,还是感激,但终究存了一丝畏惧。
这个人怎地什么都知道?
大小姐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她觉得无伤大雅,沙玛丽这般哭着也不难看,便静静听着哭声,直到台上又出现了一个参赛者。
“刘邦是个枭雄,你自己多小心些,不要让人分心。”她给予了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我明白,多谢你。”沙玛丽擦着眼泪,在大小姐回身上台的时候,忽而叹息了声。她的眼里有着化不开的郁结。
“想跟我比试?”大小姐手里多了块红绸,她不去看对手,而是看着红绸痴痴而笑。
她的牵系便有这抹红色引发的。
红色的绸子,激昂的战歌,奔腾的骏马,耀眼的将军。
那一日,天清气朗,慧风和畅。她出现在竞技场,在残酷的竞技规则里脱颖而出。
“为何要这样?”竞技场外,她缓缓合上桃花扇,露出迷惑的脸。
“我要向世人宣布我们的恋情。”
桃花扇折断了骨子。
“为何要这样?”
“因为你认真了。”
“为何要这样?”
“我不是个着家的女人,我怕你也有一日受不了,也做了个不着家的女人。”
“仅仅是这样。”仅仅是为了束缚她?
“我不喜欢太炙烈的感情,我……”她怕被灼伤。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婉拒这炙烈火热的爱慕之情。
“花语,我爱你。”
一片桃花落下了青嫩的枝头,几经徘徊,终究在这句真爱下,带着少女般的青涩与忧伤落在了流水上。
云笺待她很好。她们本是可以永远永远厮守在一起……
大小姐微微睁开眼,看着对面策马奔来的女子,用力一抖手里的红绸。此刻的骑士并非是记忆里的女将军,而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少女迦罗。
这场比赛是为了比试勇气。美人贵在傲骨。这第一美人除了美貌,还得有不容小觑的力量,更可说胜过丈夫。
勇士与骑士,两个平分秋色的勇气家,一个高贵,一个悍勇,今日便要在这佛教神山脚下的草原一较高下。
迦罗轻纱下的绝美容颜更冷了几分。她生得脱俗飘逸,再添这种冰寒,便如在红莲上洒了一盆雪,她依旧身姿挺拔,不妖不濯,孤芳自赏。这丽雪红妆羡煞了女人,倾倒了天下。
“你果然是千年难遇的美人。”大小姐掀开了红绸,身子与骏马相擦,送了这句话给了那个高贵优雅的骑士。
迦罗双手绞紧了缰绳。骏马打着喷嚏。粗重的鼻息吹起了地上的沙尘。不一会儿,草原便出现了一片烟云。
这里的环境虽是浑浊了些,但远不如当年的竞技场。
前朝朝廷设立了竞技场挑选勇士,补候武将。由于当时外戚干权,帝王昏庸,朝廷上下结党营私,乌烟瘴气,这竞技场的规则早已被当权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沦为了给贵族王室取乐消遣的游戏。之后的竞技场那可谓是惨无人道。
如果谁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会让那些贵族一个个摔了下巴,怀疑人生。
残酷的竞技场,只有那个女人活了下来。她活得光华璀璨,令人神往。
“怎么会是她?来人!把她拉下去!”
“花语,不许违抗你大叔伯!”
“父皇……”
“小公主从小不生活在皇宫,心地善良,不知人心险恶。那个女人前几日犯了事,本是要拉到菜市口宰了,不过她把大理寺的地牢都拆了,男子也未必有她凶悍。说到底只是个死囚,就让她在这竞技场自生自灭。若是她幸运,或许本王还会重用她。”
竞技场登时虎啸狼嚎,杀机四起。浓烟刺得眼睛发酸,连咽喉也发苦。但闻那个穿着红衣战甲的勇士抖着一方红绸,双眼带着足够灼伤人的温度朝看台上的人睨去。
“来吧!我不怕死。”
花语缓缓展开了折扇掩住了眼底的哀恸。
嗖!红绸自中间分开,骏马狠了劲却扎了个空。
嘭!红绸翻飞。尘埃落定在输赢揭晓的那一刻。天朗风清,艳阳多情。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祭奠着这一曲逝去了百年的烈士之歌。
哀悼的曲调从那只握着蔷薇花留念不舍的手一路编织到那双紧阖的眼睛,在无法自拔的烂漫花雨里,结成了醉生梦死的魔之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