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九年前,吐蕃雍仲本教分化为三派:杜苯、迦苯、觉苯。此间有人信奉天地占卜测施蛊,有人禳祓鬼怪人祭供祀,有人崇拜祖先驱邪祈福。
时值前朝镇远将军裳云笺率一万军大破据险而守的近万吐蕃守军,斩首五千级,捕虏千馀人,遂攻占小勃律,俘获小勃律王及妻吐蕃公主。
乱世信仰,为蚍蜉以求保身。
吐蕃外有强敌,内有忧患。彼时吐蕃赞普为巩固王权,铲除贵族势力,遂提倡佛教摒弃雍仲本教。
吐蕃王颁诏制定了七户养僧制,兴建寺院。此后只闻佛教,苯教桑门日渐衰败。僧人干政,主持国宴。佛、苯二教针锋相对,僧俗势不两立。
思想混乱,为私欲者以求王权。
吐蕃国内矛盾锐利,赞普欲重振王权,下诏灭佛,恢复苯教势力。寺院毁之一旦,经典付之一炬。桑耶寺遭火包围三日,一场大雪晚来及,它便葬于积雪下。
毁灭只在旦夕之间,人心诡域,人面魍魉。
逝去的信仰再难崛起,被批判为邪教的信众却数不胜数。下一代双王并立时期,内战爆发。
双王相残,信仰对立而天下动荡。
推进至一百年前,吐蕃内乱不止,多番战争国力衰退。为转移困厄吐蕃王再犯当时亦爆发内乱的邻国,欲趁火打劫,攻城略地。裳云笺率神威军于青海先筑神威城旋为吐蕃攻破,遂于中龙驹岛筑应龙城,吐蕃自此遁逃不复近青海。
人心诡域,人面魍魉,不及人心叵测。
吐蕃佛教笼统繁复有别于汉地佛教,它囊括西域小乘佛教,天竺密宗佛教,吐蕃苯教、与巫教,其中密宗思想尤占主位,戒律类似于西域佛教,食肉,不戒杀生,却严禁血祭。
此后吐蕃巫师咒师卜师均不可人祭或血祭,不然视为邪教。
百年后的今日,吐蕃国平民信仰依旧是密宗佛教,他们反对血祭,然而有这样的一个教派,他们与密宗佛教对立着,这便是华藏门。
华藏门的法师举行驱邪祈福仪式,须血祭必要时候会有人祭。
华藏门与密宗佛教的渊源到此为止。
时间数飘下一片又一片的时光留影,落在了虚无的掌心上,泛出忧伤的星光。
“你的胃口可真大。”大小姐缓缓握拳收进了袖中。
她与夜神已商谈了一刻钟。在时间树下,须臾的时间让她回忆了很多的过去,她又闻到了腐朽的味道。
“我手里有四个人,有足够的筹码。”夜神胸有成竹道。
大小姐再次系上了斗篷,已打算离开。
“闲话少说,我只给你们一条捷径。想要我受命于人,那就拿出点真材实料,坐享其成的人是不会如愿的。”她轻诮道。
“那你可是要放弃你朋友了?”
“你以为……”大小姐负手在背,左手摩挲着右腕上的佛珠。
“你手里的筹码还有这些么?”神殿的空气一滞。
神殿前的镂空屏风后头出现了一张神秘的脸。
“自我再次睁眼后,所见的是人心叵测,兄弟、父子、朋友、师徒为了利益与立场,自相残杀,争斗不休,惶惶不可终日。我得到了力量,脱胎换骨,于是无数人想要驾驭我为他们所用,替他们争夺天下。”
大小姐的脚步声踏在冰凉的花岗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除了你,我有更好的选择。”
“这次不是你们来选择我了。”
“想要与我商谈,等你再收集了筹码我们再见面罢。”
夜神心里一沉,坐回了宝座,质问道:“我让你看管的人,你弄丢了?”
屏风后寂静无声。那张蒙着面纱的脸沉静如水,仿佛置身事外。
“迦罗,这是你第一次失手。”夜神愠怒。
冰蓝色的眼眸淡淡的朝他一瞥,随后又冰封了起来。
“你若是置那人生死于不顾,旦可以如此任性。”夜神俊雅的脸覆上了寒霜,他警告道:“你是我按在阴阳家的眼睛,不许放过一丝不利阴阳家的蛛丝马脚。否则我再也不会管你们了。”
迦罗眼睫缓缓合上,垂在颊边的长发四处飞舞,宛若一朵午夜里的昙花。
“继续盯着他们,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人带回来。”夜神下了命令后,他宝座后面的屏风划过了一道美丽的绸缎,迦罗已默然离去。
大小姐在梭坡下的村寨里找了一户人家投宿。她也不乏累,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唯独看这间平屋顺眼。
这家的主人姓沙玛。
沙玛家很平凡,看着窄小的垛房与晾在后院里的鹿皮,她知道这是个猎户家。
“姑娘你今晚就睡我姐姐的房间,她房里还有一张床。”沙玛阿木把大小姐带进了他姐姐沙玛丽的房间,态度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