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次庆贺宴布置得相当隆重,而大小姐作为此宴的重要人物,无疑承受了殊荣。她只是一个豪商,虽有县主的名分,但她之前的张扬跋扈,挑战礼教导致风评甚差。
虽说替七玄朝廷的财政带来很大的收益,而她不过是堆聚了百姓的银钱充盈了国库,并且从中得利,这种借花献佛的手段,令很多贤士鸿儒置喙。
李思欣曾劝过大小姐要收敛锋芒,功成身退,虽说她如今温恭直谅,婉婉有仪,可她的手段却是让人喘不过气,她那般坚定,仿佛只要敢想,便不存在失败。
难不成她当真以为自己是法力无边的鬼神么?李思欣唯恐她入魔,彻底失去了本心。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此刻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她们是旧友。
“你说今夜会是什么宴?”大小姐揉着手里的花瓣,看着托盘上滴粉缕金花,说道:“这几日有琦云的传信么?”
她把凋零的花瓣丢入药臼里捣成花浆。
桌上还搁着一盘碎冰。碎冰是地窖里取的,用御赐的白玉盘盛装着,看起来就像羊脂上堆了一层乳酪,晶莹剔透又油润滑腻。
“卫小姐你有事找她么?”娉姈悄悄望着卫初晴的侧颜。蔷薇禁咒本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力,再加大小姐原本生得娇俏,五官精致玲珑,如今无异于上锦上添花。娉姈已然找不出她脸上任何一处瑕疵。
“自是有的。”花汁被滤到了木碗里,剩下的碎花淋在了碎冰上,最后在其上浇上蜂蜜乳酪再一把葵花籽仁与樱桃肉点缀。此刻她的手与托着玉碗已然浑然一体。
从前她受了战火与风沙后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深痕,如今她完全蜕变了,肌肤如羊脂般细腻无暇。
她身上的甜腻味比她亲手所制的甜品愈加诱人。
大小姐果然不同了。
“她信上说:大军已经入了蜀国,等信送至赤昀时他们应抵达兰州。”
“她还说了些什么?军营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她没提其他人。”娉姈轻垂着头,伸手拢了下颊边的长发。
“这也像她的个性,无关紧要的人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大小姐端着托盘去了后院似在找人。她没唤娉姈,只在跨出后门的时候,对欲要请辞的客人说道:“听闻左相最近收了个好厨子还推荐给了陛下,这次夜宴应是极精彩的。”
“犹姑娘要是遇到了那个厨子替我也恭维一句话。”她冷魅的唇角牵出一丝昳丽,缓缓说道:“慢刀出细活,握好手里的刀别让人借去了。”
娉姈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的走到了寨子外头的山道,随后顺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夕阳,良久,她揩着额头的汗水,步伐沉重的走进了轿子。
“她吓唬你了?”轿子的靠垫后头冒出一个声音。
“你……你怎么跟来了。”娉姈又提上了心胆。
“我本想跟你一块进去。”今日午时大小姐使人到了娉姈的住处送了请笺。娉姈知内情却从未来探过大小姐,想不到对方还能记得她。她本就忐忑不安,又听了大小姐含沙射影的话愈加担忧。
此事怕是又得生出风波
“你想去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何必多问。”
“诶……”
“以前从未看透她,原来她是扮猪吃老虎,装疯卖傻原来是藏绌。她一定谋划了很久,居心否测,野心勃勃,跟那些个假仁假义的衣冠禽兽沆瀣一气……”
面对同伴恨之入骨的悲愤,娉姈心念百转还是有所保留,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诶……”
凤麟寨的总寨搭建得仓促,有些简陋,都是用实木做桩再覆盖了一层竹板,虽说清简,但想必到了盛夏里会是个避暑的好住处。
大小姐居所的后院种着一片竹林,与她在卫府的故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儿远比那儿更清静。
“大姐姐,你吃过玉兰花么?”一盘鲜花冰刨被茗烟舀走了大半,他吃完自己的又去盯着竹槿的那一小份。
“这儿不长这种花。”大小姐把竹槿抱到自己身边再把甜点移到了他面前。
“那栀子花也一样的,都很好吃。”茗烟舔着陶瓷羹,眼里闪着贼光,一直瞄着竹槿。
“今夜我不会回来,明日还得出去几日,那时候花也谢了。”大小姐承诺了来年让茗烟撇了小嘴,见她一走立马恶虎扑食把竹槿拱到一边抢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