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事就不瞒你了。”大小姐掸了袖子。月光下她的衣袖洇了一大片湿迹,她把酒水都吐在了袖上。
“你该好好休息些日子,这里的事已经做完了。”
“还不够……差一些……”大小姐漫步在前院,看着地砖上的星光,一步一步踏着它走。
“我得救两个人,还得去看一个人,她们对我很重要。还有我很怀疑一个人,要去证实,但她也对我很重要。最后我得去趟昆仑山口,看一看故土。”
“它已经不存在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它在我心中依旧是神山。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漆黑的眼眸望着西北方漾起一圈圈涟漪。
“你想回家了。”
“天下之大,无处不是我的家。本就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罢了。”大小姐收起了感慨,忽而对身后的老头警告了句:“让他回去,如果你这次提醒他仍旧再犯,我不会留情。”
李思欣诶叹道:“你为救他才成了如今的模样,他既然知恩图报,何不与他好好相处,交个朋友也可。”
“我如今已身在囹圄,朋友也是累赘。他要是不想走,我不会吝惜曾经的付出。”
“诶……你是有难言之隐,你并不绝情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
“小澈,你家在哪儿?”屋顶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望着夜空静静出神,一个低头削着一根萝卜。说话的那个人已经把萝卜削出了一个女孩的模样。这个女孩生了一双波光粼粼的凤眼,还有一张小小的嘴,模样自是风流天成。
“小澈,你有一分像她。”难怪看见你我会很欢喜。李思欣点着女孩的小嘴。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把玩着人偶。
“她很像我母亲。”淳于澈偏头看着人偶微笑着,仿佛看到了那个撑伞的白冠道姑。她有纤细的腰肢,穿什么衣裳都很好看,尤其穿着冰绡的纱袍就像个仙女。
“她穿白衣最好看,风一吹随时就会飞走了,云笺很护着她,总会让一个人因此醋意大发。其实她喜欢的人是……”李思欣待要说故事,暗夜里乍响了一朵烟花。
他们募然看见了一朵蔷薇花。
“如今还有人用这个暗号……”李思欣笑容冷了,转身就往暗号的出发点掠去。
“姥爷……”淳于澈也紧追而去。
明晃晃的落地灯照着玉杯。玉杯里盛着乳黄色的液体。侧卧在地板上的女子穿着黑色的纱裙,裙子只遮着她丰满的胸脯与大腿根,露出了修长皓白的双腿。她摇晃着玉杯放在唇边犹豫了下,又放了回去。
大小姐此刻露出了妖惑的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那只瓷缸。瓷缸的外面绘着青花,色彩清雅,赏心悦目,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却有些倒人胃口。
大小姐此刻的手臂出现了淡淡的血丝,仿佛是一张血色的蜘蛛网。她揉着太阳穴,看着血丝一直交错盘旋从手心到小臂蜿蜒而上。
她缓缓放下了手,拿出了一条羊肠管子,把玉杯里的液体吸入了管子一端的囊球,她用另一端的针眼扎入了自己的血管,囊管里的液体从针眼进入了她的身体,渐渐地,她手臂上的红血丝开始淡化。
屋檐上响起了碎瓦声。
大小姐看着还未褪去的血痕,忽听到房里有一阵诡异的气氛。
她伸手拿起瓷缸朝一处掷了过去。
啪!瓷缸破碎,涌出了如蜂甬般的黑虫子,一尘不染的地板忽然爬满了一堆丑陋肮脏的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的品味可是进步了很多。这些灵蛊可不好养,它们只吸人血,却只能产一点点毒液,但用来杀人会是个好助手。”
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他并不进屋,而是在外面侃侃而谈。
大小姐看着已经褪去的血丝,拔下了针管,从靠着墙壁的木施上勾起一件纱袍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她如今身怀六甲,如纯熟的仙桃,任何人看了都想要咬上一口。
窗外的人怎会是不解风情之人,当下啧叹道:“大浪淘沙后果然见了金子。卫大小姐如今风华绝代,媲美褒姒妲己。”
冥冥之中总有只无形之手在改变她的生命轨迹,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或许是天命,或许是夙愿的力量。
她觉得窗外的人不值得令她警惕。
“你一直在注意我。”大小姐的手触碰着床扇上的软烟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