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村口那个与人酣战的女子赫然是苍琊。
“师傅……”大小姐的喉咙就像只漏斗,就算声嘶力竭地叫唤,也尽是空落落的气流声。
“咳咳……”她努力清着嗓子,尝试着叫唤。
此刻,燕平西手里的大刀砍在了苍琊的打狗棍上,他猛喝一声,大刀生生地把棍子劈成了对半。
然后打狗棍里另有玄机,燕平西劈开了外面的束缚,里面却冒出了一根手杖。
“绿玉杖!”燕平西是练家子,在兵器上见识颇广,对当今江湖上的名家兵器都能够如数家珍。绿玉杖是出自开国铸器大师的暮年之作,用了数十年的经验与一双巧夺天工的手,把一块天然去雕饰的翡翠雕琢成一丈长的绿玉杖。
苍琊提着手仗顶端闪身后退,随后弹起身子向对方当头棒喝了下去。
“嗖!”一支长箭疾飞而来。苍琊身子犹如灵蛇般缠绕在手杖上,手杖的末端牢牢打在燕平西的肩膀上,一个山一样伟岸的男人被压得青筋爆绽,他的双脚已经陷入了泥土。
“师傅……”大小姐看着那个在马上拉弓射箭的人,嘴里却喃喃叫着师傅。
他终于出现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修习的内家功法,有空多练练外家的拳脚。内功再精还需靠硬兵器,你看刚才我那招如果不是有个呆子来破坏,你就头破血流了。”苍琊还挂在棍子上懒洋洋地做着一条蛇。
“你的武功不对……你到底是谁?”燕平西怜惜对方是女孩子又是受了伤的,下手本就不重,再加之先前观了一日的战,对她的武功路子颇有了解,心里早已有了拆她武功的招式,哪知一交手竟都超乎了他的意料。
苍琊这次胜多半是占了对手判断失误的便宜。
明钰再次拉弓把箭头直直对着苍琊,在箭即将出弦的那一刻,他淡淡的劝诫道:“放开人质,与我回去。”
苍琊很听话地放开了燕平西,随后对着明钰招手道:“呆子,我是过来告诉你一声别抓错了人,我会好好地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我。”
她潇洒地挥手转身要走,弓弦嗡鸣的声音大作,数十支像一拨小黄蜂朝她叮咬而去。
“这个真是九牛一毛,别玩小儿科的把戏了。”苍琊打开了箭矢对宁温舒这边耸肩。的确如她所说那样,比起桃花园里的伏击,这些当真不值得多瞧一眼。
“那我呢!”明钰手里的那支箭牢牢地指着她。
“呆子,你要杀我?”苍琊饶有兴趣地转身看他。
“你跟我回去。”
“要是我不乐意呢?你就要杀我。”苍琊负手在背,好像猜透了对方的心思,阴险地说道:“你是想拿我再立一功。好一个大义灭亲啊!呆子,我替你保守了十年的秘密,只字未与人提及。你现在风头正盛,树大招风,然而就算有人想方设法想撬开我的嘴,我却不说,把那个人气得发疯了。”
明钰压下了眉眼,眼睛里闪过狠色,手里的万钧弓发出沉闷的开弓声,似一闪封的禁门开始震动了。
禁咒闪着刺眼的光芒。尘埃落了一地。
“师傅!”忽而人群里有个嘶哑的声音拼尽全力呐喊了出来。明钰眉梢一跳,不能再专心致志地盯着目标了。
“师傅,你走吧!”大小姐走出了人群,在众目睽睽中庇护着苍琊。
“卫初晴……”宁温舒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可是他的情敌,他恨不得立即除去了她。
“来人啊!放箭!”他吩咐弓箭手对着大小姐与苍琊再轮番伺候着。
“这位小姐并无过错,你何必要赶尽杀绝?”就算是师徒关系也不能连带受过,学生徒弟朋友都算不入九族之中,再则皇帝也未说要诛连犯人的家人。
“宁杀错三千不能放过一个。这个女人可能折腾了,她敢轻视鸿儒贤者,把朝廷里的言官逐个骂了个遍,还把欲要和亲的回纥公主气回了老家,坏了两国邦交。她要不死,今夜定然会让要犯逃匿了。”
宁温舒对大小姐恨得咬牙切齿。燕平西倒是对大小姐更好奇了,他是武夫对文人没好感,甚至还讨厌一些只会吟诗作赋,无病呻吟的读书人,于是大小姐那彪悍狂妄的事迹在他眼里就像是敢于打豪强抗赋税的起义者,竟让他产生了好感。
“她是个刻恩寡义的女人,不仅不事叔婶,还对她的婶婶下毒暗害。她以前与淮清王不清不白,如今又纠缠着孝烈侯,不就是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么?杀了干净。”
宁温舒看着明钰看待大小姐的眼神,想是能预知后事般肯定道:“今夜这个女人要再不死,七玄的江山就威矣。”
竟有这般严重?燕平西不敢轻信他的片面之词,但看眼前的情景,大小姐并不似宁温舒所形容的那般狡诈淫,荡。
“你让她走吧!”大小姐捧着马头对着马背上的明钰恳求道。
“你给我上来。”骏马抖了抖脑袋挣开大小姐的手。明钰依旧紧扣着弓弦,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徒弟,替为师拖住追兵,师傅去也。”苍琊抛下了徒弟大摇大摆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