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尚不知是谁制了这种蛊毒,而我们这些人中也无一个精通蛊毒之人。皇帝本就忌惮我家王爷,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毫不留情,他又怎么相救?”明兮想了想又说道:“要是聆月姑娘在,也能让她拿个主意。”
阎先生迟疑道:“暖香阁的红阁主也是蛊术行家……要不让她来看看?”
“不可。红阁主这人高深莫测,城府深沉,不足为信。”
“卫大小姐说过七日后便回来救王爷,为何要等那么久?王爷未必挺得过七日。”
“她有事耽搁。”
“但愿来得及,王爷的脉象比昨日好些了,希望他能等得到卫大小姐。”
阎先生收起了药箱走出了房间。明兮这时候坐在淳于澈的床边,犹豫了很久才抚上了他的额头。
她自小陪伴在二公子身边,那时候他还是没有爵位的小公子,他不为人关注,谁也不知他的真面目,幸好还有她知道。十年了,他的喜怒哀乐贪吃嗔怨无人比她看得更多。
“为什么就放弃了?其实那个位置无人比你更合适了。大公子个性刚硬果断,做事凭着一时意气,他数次冲撞靖国公,落得那般下场其实也是自惹其祸。老王爷为此与红营势不两立,到最后也是抱憾而死。他们锋芒毕露易遭人嫉,不够谨慎隐忍,并不合适官场。”
“他们不认可你,排斥你,结果却输得彻底,如果当初他们听了你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当作了弃子。你太善良了,你的不作为却都是替别人打算,可从未有人察觉你的好,也从未被厚爱过。你为什么对谁都那么好?你不争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放弃好不好?什么上善若水,虚怀若谷,等你力争上游以后再想天下苍生可好?”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是到了最后大家都是一场空,可是得到过享受过快活过总比从头至尾都是虚无好得多。让自己活得好一些,自私自利一些好不好?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卫大小姐,她太会做人了。”
明兮的话只是说给虚静听的,无人会去关怀一个丫鬟的想法,她的喜怒哀乐或许只能与自己的心诉说。
磨房的门再次被官兵推开。带队的是燕平西,这个大胡子可比宁温舒要通情达理得多,他先是怀疑的看待大小姐,可看到大小姐那张陌生的美丽容颜后,竟后退了几步抱歉道:“恕在下无礼,刚才冒犯了小姐。”
大小姐不笑不嗔的时候便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那股浑然天成的温婉贤淑让这个山东的粗旷汉子不自在了起来。
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像个青嫩的毛头小子,这个伯伯也真可爱。
大小姐对着燕平西微微摇头,意思是不怪对方的唐突。她便大大方方地从官差的眼前走出了磨房朝大道走去。
“一个小姐怎么会在乡下?”官差里头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或许是探亲的。”燕平西替大小姐想着理由。
把燕平西与宁温舒甩了一道,大小姐期盼着能够看到明钰的人影。可她走了好几条阡陌小道还是找不到他。
她开始感到了害怕。
明钰武功高强,又会审时度势,临机应变,就算遇到了难以对付的魔头也不会一个声息都没有。
“咳咳……”她要呼唤他的名字,可是一张口只能冒出破碎的气泡音,像钝刀磨在石砂上,粗砺喑哑。
空旷的田野在夜色里更为寂静。簌簌的夜风吹拂着她披散的长发,发出几声萧索的叹息。
“找到了!找到了!要犯在村口!”田野附近的篱笆墙外闪过一排火把。它们匆匆奔向了村口。
村口……要犯……
大小姐揉着眼睛迟疑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放箭!放箭!”
“你们都快上去!一个个都不成器!”
官差持刀后退,小声咕哝道:“大人,有燕教头在呢!”
宁温舒一脚踢了过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给本大人闭嘴!”
村口的火光穿过数千个百姓照到了大小姐的跟前。
“朝廷要犯怎么是个女的?”
“她长得跟皇妃似的,那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也喜欢打打杀杀?”
“整日打打杀杀的女孩都找不好婆家,娇娇滴滴才像个女孩子嘛!”
村里的妇女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小姐听得心里一沉,急忙挤入了人群里。
师傅!她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