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的乱军私以为横空出世了个霸主,然而半空里只燃起了一炬圣火,它不与浮游一般见识,一贯的孤高皓洁,霞明月韵,不为世俗的追逐,只为了成全个人之义,在神祇面前献上虔诚的祈祷,挽救遭受天劫的同袍。
轰隆巨响,飓风之上的漩涡赫然爆裂,有流霞飞逝,有残云流泻,久久之后,阴云仍旧,而天劫已过。
这就是宿命之魂的力量,于是三毒箭无疾而终,折在了地上,飓风里的金字塔被窜入云层里的火龙压回了大地。
“多谢。”淳于澈与他相视而笑。
他们挣脱了世俗的牵绊,无谓与爱恨恩怨的纠结,用广袤的胸怀去接纳苍生,贪痴嗔未必不可压制。
“我回来,只为一人,这些人,你自己解决。”火龙再次腾空,钻入云堆里,即便是容纳,还是不喜欢与人相处,毕竟它是骄傲的。
“王爷,他救了我们……”明兮不解地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浩日,天又亮了。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人总会想开的。”
淳于澈朗声一笑,明兮见过他沉郁、满腹心事的苦笑,见过他嗔怨、无可奈何的轻笑,其实从小到大,也没见他笑过几回,尤其是老王爷王妃与大世子走了以后,他的笑容少之又少,如今见他放声大笑,竟会感动,似有种守得云开见日月的满足感。
如今遮蔽这轮明月的云雾彻底拨开了罢……
“刺客走了。诶?那个人也走了,王爷,你认识他么?他是来帮我们的,是你朋友么?”明兮看着偌大的草地,只剩下他们二人还有冰封了的太子,不由松懈,然后响起那个三番二次救自己的侠士,忍不住去记他的面貌。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愿不要再见了。”
赤昀城的三营将士从未有如此的默契,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再计较立场阵营,而是通力合作,一齐来镇压住这股霍乱的势力。
一万五个黄营士兵,杀了城外十万多的乱军,足足杀了十日。而城内的红营与蓝营统合起来有三万余,亦是杀了二十多万乱军,杀了五日。
记得在漠北的独鹿山上七玄二万多的兵力仅仅一日便全歼了二十万的契丹军连上将军吐谷浑也阵亡了。
这次保京大战与漠北的征讨战相比略逊一筹,那一次简直就像神话般瑰丽非凡又令人向往,而这次则是触目惊心、苍凉悲慨,每一个角落都是一幅惨烈的画面,它们烙印在了所有七玄百姓的脑海里,成了一个惨痛的噩梦。
前一步是天堂,后一脚便踩在了地狱,世事无常,巨变就在弹指一瞬间。
“我想唱一支歌。”床铺上的大小姐要摇着戏签子,仿佛这个房间就是勾栏院,她二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乐颠颠地抽签,淫笑地伸出色爪子去调戏某名伶。
一记如来神掌盖了过来,把这无法无天的孙猴子压在了五指山下。
“你不是说过不动手了么?没信用!”大小姐被压在床上,努力着翻身,来了数个鲤鱼打挺,最后干不过佛祖,呜呜大哭。
“你是猪,你食言,胖死你!”大小姐嚷嚷道,踢腾着腿,坚持死不悔改地说脏话乱骂人。
“再骂一句,我打你了。”明钰踢开落在榻脚上的竹签子,摁着大小姐的肩膀,叫她安静。
“哼!”大小姐闭着眼睛,用欠抽的嘴脸,待机等死。
“鼻子有毛病么?一天到晚哼气,有多大火气。”明钰坐下了身子,把床上拿乔的小奶猫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替她系好内衫,这丫头不怕人笑话么?肚兜都挂在了肚子上,坦胸露乳的睡相真不好看。
“我真的给你唱歌听,保证不照搬别人的歌词,上次是为了赢那个智障回纥公主,不得已才借了大腿的歌来助威。”
“你说这些想干什么?我不喜淫词艳曲。”明钰从她腋窝下抽出毯子折叠了起来,碎碎念道:“没有我在,你一个人怎么过?身面上倒是收拾得干净,连个被子床铺都不会叠,幸好你投身在有钱人家,是个小姐命,不然这些小姐病,怎么嫁得出去?”真不会过日子。
大小姐龇牙,才回家就教训她,还以为有好脸色看,知道他要啰嗦,那就不懒床收拾屋子走人了。
“你不认真与我玩耍,不开心,我要拿乔了。”大小姐撇开两只脚,不穿袜子不下地。
明钰扯着袜套一直捉着那只缩来缩去的脚丫子,额角的两撇碎发黏在了他颊边,好不容易梳洗整齐,又被折腾出热汗,不由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