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手劲比牛还重,妈的,如果手里握把凳子,我就变成折翼鸟了。
“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子在船上?”大小姐蹬着桌子,居高临下地问着挨她一个头的李坏。
“我听到母后替总督大人缉盗的消息,就想去总督衙门探个消息,那时候我肚子饿了,打了一只天上的鸟,居然是只信鸽,然后我吃了鸽子,诶诶……别打啊!我也知道信鸽很重要,但是一鸽顶九鸡啊!好东西,滋补啊!儿臣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发育严重迟缓了……”
李坏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画圈圈,大小姐在他说不问自拿,偷吃信鸽的时候,把门闩里的木条抽了出来,揍了这偷鸡摸狗的小贼一顿。
“父皇,儿臣也是情不自禁,顺从了本性,这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鸽子迟早会死,他给我补了身子,是成全了大爱,灵魂升华,也许已经成鸟仙了。”李坏理所当然,一脸正气,还有着大哲学家的深远目光,对父皇大言不惭。
于是他很痛快地又挨了一顿打,当他擦着鼻血,肿着嘴巴,像鸭子似的撅着屁股对大小姐敬而远之的时候,他严厉的父皇对他勾勾手指:“然后呢?吃了信鸽,有没有替它完成使命?”
李坏急忙表露自己的急公好义,善良忠厚:“当然了,我吃完了鸟兄,就打算替它传信。赶巧这信里的内容就是说了父皇的行踪。”
大小姐翘着二郎腿,淡淡道:“怎么写的?”
李坏把信原封不动地放在大小姐的掌心上,恭顺道:“我一知道父皇的下落,也不去找总督大人了,自己去找了帮手,来接驾。”
大小姐看着信筏的字,不是明钰的笔迹,这字迹不像是粗野的海盗能写的,藏头掩锋,入目三分,少了随性,应该是老蚌的笔迹。
新晋县主卫氏初晴现身在东海海防线外三十里,速来救援。
“你与箫二小姐很熟?”大小姐咬着指甲,捉摸着明钰刚才想要去见谁?他会知道今夜会有什么异况么?会是箫二小姐么?这个小傲娇连床上都不松口,幸好本小姐道高一尺,把他老老实实地降服了。
“我们小时候有过那个关系,后来我家落魄了,那个关系就解开了。我们小时候不常玩在一起,几年前我爹没了,就去她家混日子。”
大小姐想着离别,心情也不好,见着李坏的怂样,又气又恨:“你真出息了,去吃岳丈家的饭,没骨气!”她斥骂了句,然后又问道:“她一个富家小姐怎么看上你了?”
李坏很受伤,扣着鞋底:“人家哪会看上我?父皇,儿臣虽然好吃懒做,贪生怕死,也有自知之明,我上门是解除婚约的,然后我替她保留了十来年的童子身,总得给我点补偿。”
大小姐愈加觉得丢人,扶额道:“这比软饭王更不如,既然知道没用,那就彻底不要脸,无耻到底,你都不怕别人说你没出息了,还怕人家说你是畜生吗?”
李坏捂着心口,痛苦道:“父皇,你伤了儿臣的心了。”
大小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挑着眉尖:“你还真是个傻逼,智障!父皇的意思是,这箫二小姐与你不是青梅竹马,又解除了婚约,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人家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帮你?她一个淑女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无怨无悔地跟你来了。”
“要是遇到强人怎么办?要是遇到海上风暴怎么办?你这臭小子缺了几个心眼?看不出人家对你好么?”
李坏脑袋低得跟鹌鹑似的,无力地狡辩道:“她心血来潮了呗!小丫头做事哪有父皇思虑周全。”
大小姐唾弃道:“呸!少拍老子马屁!老子做事也是凭一股冲动,呸!说你的事呢!提我做什么!她心血来潮,李坏你会心血来潮替老子救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么?”
李坏立马表衷心:“儿臣会!父皇,只要你一句话,儿臣立马去前线打仗。”
“呸!人家他娘的又不是女侠,学你似的打抱不平,锄强扶弱?”大小姐气歪歪,听到打仗,心里又烦躁了。
“滚滚滚滚!本小姐现在烦心着,你这怂孩子别忤这了,看得我窝火。”
“喳。”李坏嘿嘿笑着,做了个不正经的礼,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赤云城外围竟有数十万奇装异服,手持刀枪棍棒,斧铖勾叉的乱军,这些人仿佛是从天而降,一下子出现在京都城外,这给城中百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也让七玄执政者赫然吃惊。
不久前,七玄大军攻打契丹,短短半年便攻下了幽云城,开阔疆土正是风光鼎盛,想不到一转眼,七玄的京都也遭遇围城的险境。
风水轮流转,胜负只在朝夕之间。
“你说这些起义军是从哪里来的?”
“河南一带今年发生了数起水涝,一个小村寨约莫有千百来个灾民,县城的知县若是不收编入他们,他们便会被朝廷打散成为流民。如果朝廷的赈灾物资不足,那么这些流民在品尝到背井离乡的酸楚,与饥寒交迫的艰辛以后,便会心怀怨恨,凝聚起来变容易暴乱。”
“看他们的穿着像教徒。”
“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真痛苦,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在他们眼里有奶便是娘,看来家国大义比不上个人生死。”
“虽是可怜,却也可恨。”
“那他们该死么?”
“他们违反了国法,自然该死。”
“我以为修道之人,会宽容大度,悲悯世人。”
李冶转眼瞧着身边骑着高头大马的苍琊,淡淡道:“天下止戈,有时候需要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