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也蹲了下去,目光感性、温柔,抱着明钰的头,摁在自己怀里,垂下了修长的脖颈,去吻他的头发,耳朵,接着是发鬓,她也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像只小豹子在吸允着母亲的乳汁,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排山倒海似的淹没了她的少女的天真无邪,这一刻她从少女走向了成熟。
成熟妩媚的女人对任何人都有种诱惑,她不仅有着醉人的笑靥,还有着得天独厚的丰韵娉婷的身段,正看纤细侧看却是让人惊艳。叶娉婷说过,大小姐很漂亮,只是尚小少了风骨,而要成为真正的美人,要受千锤百炼才能磨成青锋。
大小姐如今受过烽火狼烟,遇过奇迹,广识人才,与淮清王没心没肺的相处,与隗士莲误打误撞的火花,还有眼下这种前所未有的欢愉,她也算波澜壮阔了,所谓大浪淘沙,总会在她身上沉淀几粒金子。
“晴……”明钰被大小姐摸着头,眼里含着一抹懵懂羞涩,像只怕生的蚱蜢,躲在树叶底下避着风雨。
“叫我绾绾。”大小姐竟也会端正典雅,像是给孩子带走厄运的玛利亚,用她的慈悲怜悯的目光去安慰所有人。
她单膝跪地,十指插入明钰浓密的发鬓,舔着他的眼睛、鼻子、额头,最后得她眷恋的人,也回报了过去,比之昨夜更是绵长细腻。
“绾绾……”夜里有人翻来覆去唤着这个名字,带着肉响。
忘了燃灯,到了半夜,白结灯芯被一根金针挑出了,灯光明亮了。
大小姐披着衣裳,看着黏糊糊的胸口,继续系着衣带,她也不急着洗身,套好了裙子,去替躺在床侧里的明钰套上内衫,然后听着对方的呓语,不由微笑,末几,笑容化为了落寞。
“金针刺穴,他的气血会凝滞,拔针以后,一日不能恢复武功。”
“这,可会对他造成隐患?”
“他是本小姐的人,我会害他,那就没有人对他好了。”
文天培咳嗽了声,眼窝里现着歉意的光,他郑重道:“卫小姐放心,等他日公子大事一成,老夫必会登门拜访邀请小姐做客。”
大小姐哧哧一笑,暗道:这只老蚌,有给本小姐下套子,上贼船的时候说让我享荣华,现在主子来了就把我当做了客人,得了,与他多说一句都会憋气,伤了身子倒是划不来。
“本小姐办完了事就来找他,不劳先生不远万里赶来接应,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大小姐说着,看到他的表情,满意地转身离去,临走时还叮嘱一句:
“日后叫我大小姐,不许拿掉大,也不必叫我姓了,你家公子已经随了我的姓,我怕你叫混了,乱了他心思,与他的大事无益。”
半夜里船舰旁跟上了一只大船,不是海盗船,也不是朝廷水师,那船头灯火辉煌,船帆上标记着商号:箫。
一入扬州就听到地主恶霸的传言,箫家是扬州出名的地主头子,大小姐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与恶霸流氓土匪强盗真是前辈子是怨偶,这辈子才冤家聚头。
“箫二小姐,有礼有礼,夜半三更,这种扰人清梦的好事,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做有些说不过去了。”大小姐像模像样地对这个传闻不如一见的箫二小姐,恶霸对地主,还真是物以类聚。
箫二小姐长得很素净,五官端正,两颊消瘦,下巴微翘,秀美里有着自信,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个美人,清澈明透。她的气质很像李冶,难怪了。
大小姐看到她第一眼,觉得她的鼻子太高了有些不真实,但在灯火下近距离地看着,她觉得很好看,两人而后又拉开了些距离,隔着数丈看,大小姐还是对箫二小姐有好感,很有气质,说不出哪里可以讨厌。
“卫大小姐,虽说你的事迹让世人传道,不过今夜是我们首次相见。今夜乍然到访,我殊为过意不去。”箫琦平手搭在胸前,作了个礼。
“没事了,都是女儿家,本小姐不拘小节,这种半夜私会小妹妹的事,倒是挺有趣的。”大小姐立马露了本性,走路也不规矩了,大摇大摆,神色流露着自然真诚,她走到桌案处,拍了下裙子坐在蒲团上,对箫琦道:
“我也不认识你,但是箫家的故事听过不少,还有我的小弟好像认识你,对了,藏龙山庄的大公子也说过你,二小姐,前不久你去过青州罢!”
“是有此事。”
“那时我也在,差一些就可以遇上了。”
“冥冥之中,因果循环,缘分自有定。我们彼此相知,必然有相遇之时。”
大小姐不喜欢文绉绉的话,这个二小姐比卫雨蓁乏味多了,虽然好看有气质,还是喜欢不起来。
“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大小姐问道。
“有人拜托我。”箫琦朝大小姐礼貌一笑,然后退了出去:“这船是我箫家的,但出海寻你,不是我的意思,你们自便。”
大小姐一听自便,就开始拿点心吃,心里猜着是谁找上箫家的,江苏总督又不知道她认识箫家,八成是文老头子报的信。
“父皇!儿臣来接驾了!”门外一声哭嚎,一个穿着蓝色短褂子,黑色阔腿裤,头上盘着一根海鳗粗的发辫,又瘦又小的少年大哭着奔了过来。
大小姐喝着茶水,懒洋洋地抓着块茯苓饼,听着儿子干嚎不带眼泪的模样,不耐烦地挥手:“诶呀!诶呀!吵死了!半夜嚎个啥!你爹好着呢!被你心脏病都吓出来了,那么想继承老子的皇位,你小子!”
李坏捂着眼睛又哭了,扭着屁股,忸怩道:“父皇,儿臣这几日辗转反侧,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牵挂着父皇的安危,你看我都熬出了熊瞎眼了,再不见父皇,儿臣就要吓了烂了。”
大小姐干呕了几声,虚弱地放下了来不及下肚的点心,起身去抓李坏的爪子,脸上挂着关怀之色,哄着李坏小宝宝:“乖儿子,不哭不哭,让父皇瞧瞧你是不是饿瘦了。”
李坏嘴角露出狡诈的笑容,大呼一声:“父皇,儿臣要抱抱!”
黑暗中响起两声冷笑。
“儿啊!父皇好好看看你啊!”大小姐掰开李坏的手,笑眯眯的朝着那两只贼贼的眼睛揍了两拳。
“父皇,你好凶残喔~”李坏的爪子刚刚碰上大小姐的腰肢,又被对方砍了两记,他觉得手已经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