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晴,你自比商时妇好,可知妇好生平?”宁温舒冷冷开口,走到李翰栋身边目光如电,似要射穿大小姐的眼睛,唇角现上嘲讽:
“妇好是商王武丁的一位王后,不但能带兵打仗,还是国家的主祭司,受命主持祭典,又任占卜之官。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妇好又会打仗,又掌握了祭祀与占卜的权力,是个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将军。”
他眼里透着厌恶,对着大小姐有着不一般的敌意:“你卫初晴又是什么身份?蒙受了父亲的余荫,自小张扬跋扈,狂傲不逊,言行举止有驳当下风气。你虽跟随大军北上讨伐,替七玄立了一功。你的功绩陛下已经给了你丰厚的封赏,你该知足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的功绩已成为了过去,总是挂在嘴边,可是还不满意如今得到的封赏?质疑陛下的英明?”
李坏惊叹:这小子这是倒扣帽,好毒手。卫初晴眯起了眼睛,她知道对方是在偷换概念,这个宁御史可比王阳明那些酸儒机灵狡猾,善于变通,这人要比李翰栋难搞。
“你自比妇好,可妇好能替武丁打败北方边境的戎狄,又能测算国运,预测祸福,文武双全,智慧超群。她是统帅,东征西讨,又是主祭祀,掌握祭典,是世上女子皆为效仿的榜样!”
“即便是前朝的镇国夫人,文才武略,骁勇善战,也未曾自视甚高,攀比先辈!而有些人好大喜功,不思进取得意忘形,凭着微末的功绩,三脚猫功夫,就狂妄自大,把当世名流不放在眼里了。”
大小姐一直搓着下巴,听着宁御史长篇大论后,笑吟吟道:“大人说完了么?”
宁温舒冷笑一声,并不搭理她,眼珠子要翻上了天,回身背着大小姐,与其余夫子同气相求,对大小姐群起而攻之,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周密严谨,丝丝入扣,攻势甚为凶猛,已将大小姐逼至绝境。
李坏看苗头不对,这些人明摆着是以多欺少,仗着读过几本圣贤书,口诛笔伐,而父皇只是但笑不语,装模作样地擦着不存在的灰尘,虽说落于下风,还能气定神闲,难道她胸中已有对策?
“父皇,他们骂你,咱们就不装斯文,撕开脸皮跟他们拼了!”李坏站在大小姐这一边,义愤填膺。
“他们人太多了,等他们累了,本小姐一个个收拾过来。”大小姐云淡风轻地吹着折扇,对李坏说道:“儿子,看好了,爸爸叫他们怎么死。”
她的眼里划过一丝奸笑,漫步道宁温舒面前,对方阴狠地看着她,仿佛大小姐拐跑了他八个老婆。
“听先生的意思,可是觉得本小姐胸无点墨,知识匮乏,不足以辅佐帝王治理国家,称不上栋梁之材。”大小姐收起帕子,摸着扇骨,若有所思地看着宁温舒盯着她的眼色,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酸醋味。本小姐还真抢了他老婆不成?
“有些人以为天上掉馅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眼下小人得志,日后必然会摔得粉身碎骨。”宁温书一直盯着她,从刚从大小姐从袖子里掏出手绢开始,他的眼睛就跟涂了辣椒水一样,喷着怒火。
“敢问宁大人几岁识字?”大小姐抱拳问道。
“宁某三岁识字,四岁熟读千百诗,七岁作诗,九岁便能出口成章,宁某早慧,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宁温舒高傲道,在人前他从不谦逊,大小姐对他不可一世的嘴脸,甚感好笑,这人真是典型的小人之儒,一旦招惹,必会遭到他千百倍的还击。
“宁大人既然熟读诗书,那也听过很多典故吧!本小姐从小就不爱读书,但胸怀坦荡,有远大抱负。”大小姐哀叹一声,对真才实学的御史大人抱着钦佩之色。
“想与我纵论古今?你行么?”宁御史算是名儒里的拔尖人物,虽是德行不怎样,素有恶名,不过论学识,连评估人才的中政大人也认可了,只是惋惜,这是个有才无德之士。
但是对付大小姐这种恶霸地痞流氓,显然小人之儒会是她的对手,以恶制恶。
“本小姐读书少,但志向高,承蒙军师厚恩,对我循循善诱,孜孜不倦地教导,本小姐在他的呵护督促下,长进飞速,虽说离着妇好昭平甚远,但我仍有一颗力争上游的心。”
大小姐摇晃着折扇,眼里透着抹儒慕之情,想到黄灯如豆,有个严厉的军师摁住她的脑袋,逼着她看书习字,每每她趁机偷懒,最后被捉包了,就会跪在算盘上,背着颜氏家训。
军师在她顽皮的时候,会像寒冬腊月般的对她,骂得她痛哭流涕,质疑人生,可在他危难时,他没有放弃她。
军师对她来说,不知是情人,还是良师益友。
必须得过去!大小姐眼底闪着决绝之色,身上的斗争嗖地高涨了:“好啊!宁大人今日阻我道路,向我宣战,本小姐却有要事,所以必须要踏着你过去,那就多有得罪了!”
宁温舒看她态度变得慷慨激昂,心头已经有了警惕,这个大小姐已经不像初时的心不在焉,她身体里的激情之火轰地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