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震愕,急抖着双唇,捏紧了拳头,怔怔地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人,募地遭了电触,浑身一颤,她眨了眨眼,似痴傻了般,愣愣地跨出了步伐。
她走到明钰面前,抖着声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此刻的大小姐衣衫凌乱,发鬓松散,额前的刘海结成了一块,就像个平民窝里出来的乞丐,娇俏的面容挂着泪痕,混着灰尘,在白皙的脸上处结成一块块灰灰的污渍,这样的大小姐,像是被摘走了发箍的灰姑娘,脏乱苍白臃肿黯然。
“娶你。”明钰抬头看着脏乱不堪的大小姐,面色虔诚,好似进行一个圣礼,大小姐擦在颊边的泪珠,新梨般的香腮露着一抹红晕,仿佛是默许了。
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瓣,坚定地吻了下去,印着惺惺相惜的誓约。他不像大小姐说什么海誓山盟,天长地久,不过承诺不需要华丽的辞藻。
“我只问你嫁不嫁?”明钰依旧屈膝跪地,沉静地等着答复。
地上那对小黄靴相互磨蹭着,仿佛在惊慌失措,良久上面响起了带着鼻音的声音:“我,我要你。”
唰!明钰掀开眼帘,眼底流光溢彩,他嗖地站起了身,拥住了大小姐。
“这死丫头算是得偿所愿了,她所做的牺牲,都得到补偿了。算起来,我药罗葛是撮合了一对有情人,我也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么?”药罗葛站在城门外,看着盛重的仪式,唇角挂着不屑的嘲讽。她笑了会,转眼去看身边的李冶,眼底划过复杂的光,最后撇开了视线,对着卫初晴阴恻恻地笑着。
“一念成佛,你未必不能向善。迦夜拈花一笑,立地成佛。彻悟,便是佛。”李冶双眸里荡漾着柔和的光,静静看着大小姐不自然的神色,记忆里那双狡黠的眼睛如初绽的桃花流下一滴春露。
原来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大小姐也是会落泪的,这次是因为快乐而哭泣。
李冶微微抿唇,现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垂着眼帘,眼底闪过落寞之色。
“其实我早就是你的了,你搞那么大场面,吓我一跳。”大小姐摸着大象的鼻子,趴在象背上,瞄着牵着大象的明钰,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道:“这就是你的聘礼丫?我如果不答应,你会不会让它们踩死我?”
离开格鲁吉亚,四人带着象队一路招摇向东而去。如果按着一日千里的速度,估计半个多月可以达到七玄,不过这是异想天开,他们坐的是大象,不是千里马。
“这些是送给皇帝的还是贿赂你的?”大小姐摸着细甲,一颗颗摸过去,又放牙里咬了咬,贪恋地噌着凉凉的黄金。
“格鲁吉亚国王献给圣上的礼物比这些要贵重。”
“那这些就归你了?欸?那皇帝会允许么?他要是对大象来兴趣,那怎么办?他要走了,你也没办法啊!”大小姐扯着细甲,苦恼地低头,忽而眼睛一亮,嘿嘿偷笑道:“我们把这些黄金融了,做成金锭子藏起来。”
于是她又挨了一记打。
“格鲁吉亚国王的密信上都详写了贡品,你这是欺君妄上,不要命了。”明钰怒其不争,就这点出息。
“哼!你拿别人的礼物向我求婚,太卑劣了。”大小姐哼哼几声,不满地叫嚣。
“这只是暂时,凑合着,回去给你补。”
难道听军师大人顺从的话,大小姐得意地扬起了眉梢,凑过去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娶我?”看不出来他还那么心急。
“难道你想外边人说我们无媒苟合么?”明钰嗔怒道,随后又熄了火气,淡淡道:“你不能一辈子都被人误解,遭受流言蜚语的诋毁。”
大小姐恶名远扬,凤翎第一恶女传遍了天下,连千里以外的契丹人都听闻过,要是再弄个水性杨花,婚前不贞的污点,她一辈子都要受人诟病。
“原来你看重这种虚伪的一套,欸……虚名啊……让人都成为了它的奴隶。”大小姐感慨了声,心不在焉地枕在军师的肚子上,侧身看着他,眉心有着肆意的放浪:
“如果你说是为了逗我开心,只给我一个人看,我现在就给你生孩子,做只孕猫。我不顾世人的眼光,才能活得逍遥自在,你又何必弄这些条条框框的俗礼。”
她疲倦地掩着眼帘,握着明钰的手,坚定道:“本小姐要你,是想与你相伴,相互照顾,一起欢喜,不是利益联姻,也不是传宗接代,而是惺惺相惜,相互理解,爱护。”
明钰静静地出神,然后看着依偎在身上的人,眼底流过脉脉温情,仿佛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在夜色里徘徊着月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