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说起不久前发生的那幕,甚为义愤,他是看那个小丫头长大的,算半个父亲,听了外人这般说自己家的娃,特别窝火。奈何看对方也是个小女娃,得顾自个儿的辈分,不好插话。后来看到刁蛮小公主被揍,他看得解气,在一旁望风,打算到了时候,再去拦架。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就好了,也不怕那公主能够兴起多大的风浪。坏就坏在她有个护短的兄长,那个霞姿月韵的人,动手也毫不含糊,若不是他伤体未愈,内息滞带,或许不会输。
“那丫头也受了伤,功体也没好全,那条手臂暂时还不能用,我还挺担忧她,原来是多虑了。小妮子,如今长进多了,到底参悟了什么玄奥?”慧觉狐疑。
“她得了混元功数层功力,今非昔比。”李冶眼风轻瞥,扫去眼里的沉痛,故作淡然。
“她四柱全阳,又是阴体,这样的八字五行本合适修习阴阳中合的内功,却不合适修习至阳武学。而混元功便是一门刚猛强悍的武学功法,与赤阳神功并称为绝世双阳,只合适极阴或是极阳两种极端体质的武学者。她的身体是如何承受这股神力?”
不会破坏原本的功体么?会不会有被混元功反噬的危险?
“媒介。”李冶神色自若,做为知情者,她比慧觉更了解此事:“如果那日无人破坏了她们的传功大法,今夜有一个人就会消失。这是造化,福分。”
和尚不懂最后一句话,这是谁的造化福分?
“混天功有四绝,道,天,地,人。达到天地人合一的境界已是无敌,若是突破了道绝,也许赤阳神功也不是它的对手。但这功法难以入门,又考验悟性,有些人一辈子昼夜不休,勤加苦练也枉费精力,大多数人练至中途功败垂成,江湖上还未听过第二人能够修习混元功。”
李冶说到这里,便偏开了话锋,“明钰的赤阳神功还未臻绝境,自然不会是她的对手,如果功体复原,也顶多打个平手,看来他输得很惨。”
和尚听了浑元功的特性与难度,感慨了一声,这混元功如此不简单,能够修习这功法的人岂能是凡夫俗子,那是个悟性极高,心智极坚,惊才绝艳的天才,只是沦为了疯子,还死得那般凄凉。
“是很惨,他吐了很多血,小公主吓哭了,招来了很多人,后来靖国公府的府卫兵都围攻着打伤世子的刺客,又有人到京兆府报信求援。我见事情不妙,想带她走,却遇上了高手。”慧觉神色凝重,回忆着那个身法诡异,如鬼似魅的人,遭了他的阻拦,局面越来越乱,最后惊动了禁卫军,皇帝也插手了。
“事态严重,皇帝正在亲自审问,那个公主咬定丫头是刺客,还把熊……你屋里头的丫头也扯进了这桩事,什么串通刺客,密谋刺杀太子,什么旧日匪贼怀恨在心,欲要东山再起,什么里通外国,图谋造反。这些抄家灭族,遗臭万年的罪名统统按在了她们身上,皇帝……”
慧觉说急了,眼睛都冒着火,要说到最重点的时候,身后有人打断了他,那人说话阴阳怪气,嘲讽里带着可怕的平静:“皇帝相信了?要砍了我的头?切!这个公主真能搞事,她以为自己是主角,行风作雨不看看自己的头套,她配么?”
慧觉暗自乍舌,这丫头是气疯了,说话忒刻薄,敢那么蔑视金枝玉叶的公主。李冶知道说话的人向来是胆大包天,肆无忌惮,就算天皇老子,她也会说乾坤颠倒,龙在下凤在上一类大逆不道的话。
“你别去参合。”李冶阻止她,却被对方无视了。
“我这人是喜欢多管闲事,但都是为了我在意的人,但有些人我不去招惹她,对方偏偏犯贱,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不把她摁进屎坑里熏熏,这傻逼的脑子怎么会清醒。”卫大小姐倚在门框上,冷笑连连,言语粗鲁,透着邪气。
“皇宫哪是那么好出来的,你真要去?”李冶担忧。
“切!我不去,除非是脑子坏掉了。”二货也有脾气,哪能那么受人污蔑欺负!本小姐要雄起!日他娘的仙人板板。
慧觉拍拍李冶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丫头看着就坏,皇帝待会儿看到了,哪还会迟疑,立马定案,把她收押到大理寺的监狱,择日处斩了。”
李冶倒不为这件事担忧,她知道卫初晴不是个莽撞冲动的丫头。别看熊孩子平日里嬉皮笑脸,无法无天,关键时刻她是冷静理智的,很多困难都是靠她自己面对,她也救过很多人。
“她应该可以应付,只是这事很复杂,会节外生枝。”李冶的担忧让和尚不解,既然都对熊孩子有信心,怎么还放心不下?
“阻拦你的人是否穿着一件斗篷,遮住了眼睛?”李冶伸手掩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放下了,眼里带着戒备。
慧觉讶异,“是,那个人穿着斗篷,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子?他的身法很特别,在我要攻击他的时候,他躲开了,在我要后退的时候,又陷入了他的攻击。此人谲异莫测,可功法又不像邪门歪道,看来是个隐世高人。我们又有了个神秘的对手,你怎么认为?”
这个对手甚难对付,不仅和尚打不过,眼下的李冶也不行。卫初晴听他们讨论正事,便安静地出神,不插嘴,也在琢磨着那个神秘又古怪的斗篷人。
她见过斗篷怪二次面,一次是七宝斋,一次是乱人岗,他与小师妹打过,与恶人粑粑动过手。但他是来寻仇的还是有别的企图?
那日在七宝斋,明钰说过:“他是个多余的人。”这话里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