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师妹提醒过她,谈及沙师弟的武学,特意加了一句话:和尚轻功差,内功弱,最厉害的是口舌功夫,也算是他唯一的柔功。
所以大小姐无坚不摧的脸皮也受不了和尚的碎碎念。
男人话痨起来,跟长舌妇没什么区别了。图诗酒是,和尚也是。一个唱戏,一个念经,啥时候给他们搭个台比试一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嘴。
虽然和尚很话痨,很烦人,但他的性情比他的嘴还烦人。比如昨夜他暗搓搓地跟了大小姐一路,依旧沉默,做着职业路人。后来大小姐遭了黑衣人的围攻,打了半天,他依旧沉默,做着黑夜里的一双眼睛。
最后大小姐对着来抓自己的黑衣人一统乱骂,什么道可道非常道你们这些死贱人会遭老天报应!什么富贵险中求,天命自有定义,日你仙人板板,本小姐生性不羁爱自由,岂能那么容易跟你们走?
她打算把这群狗日的骂得晕头转向,所以学着星爷的嘴遁功夫,打算趁着对方怒气攻心之后,用起了自己的腿功,一个字:跑。
在她连甩黑衣人数回以后,由于腰伤未复原,酒劲又上了头,满脑子都是云雾,差点以为自己误闯了人间仙境。
等她再次找回了点神志,看到那群咬牙切齿的黑衣人,打算亮出自己的杀手锏,跪下求放过。可终于在她两个膝盖还没打弯的时候,和尚终于脱了龙套的行头,做了回是人该做的事。
于是来了一出淫僧打战小怪,喔不,是佛祖普度众生。
“小云哥哥,你看,这衣裳是我这几日赶的,来试试。”这个时节,早起容易伤身,尤其是体质虚寒之人,那个这种时候就该进补,最忌熬夜。
琦云不懂怎么去体贴呵护别人,而依旧有人不介意她的木衲,接受她的冷淡与寡言,默默地陪伴着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娉姈替她穿好衣裳,然后看了眼窗外,见无人,便悄悄地绕到她的后背,环抱着对方纤细的小腰,轻若蚊蝇地说道:“我,我看看腰身合不合适,嗯,我再打条腰带,这是比比尺寸。”
她小心翼翼地比着食指与大拇指,像蚂蚁绕树般,一点点饶了对方数圈。等她觉得后背上的衣裳已经温热了,又放开了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想听对方的评价。
她还是那般局促,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是不是这些年过得太艰难了,磨去了她从前的勇气。
“你跟我走罢。”琦云握着她的手,放在脸颊边,很热,很软,还是从前的感觉。
“嗯,我不会离开你的。小云哥哥,我跟师傅都会陪着你,永远永远。”娉姈缓缓低头,把脑袋轻轻地靠在对方的胸口,小声又坚定地说道。
“以后只有你跟我。”琦云听到师傅二个字,眼色变得深沉了,没了方才的清澈。
娉姈欲言又止,轻轻地点点脑袋,乖巧地窝在她怀里,两只手局促地抓着衣角。
小云哥哥,我是你的,师傅也是你的,你不能忘了我们。
“能不能……你能不能……”娉姈握着拳头,脸色有些潮红,额头逐渐滚烫,她觉得心快跳出来了。
“你不舒服?”琦云板着她的脸,用额头去试她的体温,心里疑惑,便要带她去看这个院子的主人。大概是受寒了,得找那个啰嗦的大夫看看。
“最后一次了……再,”错过了这会,再也没机会了。娉姈眼里冒着水雾,心里不舍又惊慌,期盼又绝望,她赶紧把头埋入琦云的胸口,轻轻嘟嘴,点在了那颗一动不动的扣子。
“我没事,就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出去一回,你,你要等我啊!”你要带我走。娉姈快步跨出了房门,趴在窗口,低声哽咽,伤心得浑身颤抖。
又是这种感觉,我,我是不是要……忽而她脸色煞白,捂着嘴朝外院跑去,一边干呕,一边流泪。
曾经有人说过:一旦入了乱人岗,便是永无回头路了。一生罪恶,一生自由,自由需要代价,罪恶必有回报。
她是个坏女孩,如今报应来了,恶果来了。
琦云一直在房里等她,清晨天空有大雁南飞,午后,庭院里金光闪闪,傍晚附近有鸡犬回圈的叫唤。
夕阳照着枫叶,庭院凉风习习,一个人安静地等待,快要与周围一切融成了一幅画。琦云关上了房门,合上了窗,她依旧在等。
直到一个人闯了进来,打破了整个庭院的寂静,画面立即火星四渐,撕裂了这份静谧的画卷。
“你媳妇跑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最近脑子死机了么?察觉性那么弱?他娘的,少给我装蛋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