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视线从手背上抬起,看对方矩步方形,举止高雅,好似受过宫中的礼教。不由再次正眼瞧她的容貌,无疑是一张清丽冠绝的脸,白净无瑕,眉宇萦绕着孤高绝尘的飘渺之气。大约是初涉人世的模样,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他为人敏感,对女人的察觉力要比多情的太子爷更细心谨慎,在别人的举手投足间看出心思。
故而他很懂人性,也懂女人。当然这些只对于正常人,像苍琊卫初晴这些不明所以的未知生物,只能归为奇葩一列。奇葩比疯子还复杂难懂,但愿一辈子都不要懂得。
可这个道姑给他一种深藏若虚的感觉,那双凤目诡谲难测,不可不留心。明钰按捺着心中的警觉,垂下了目光,再次作揖还礼。
这是在行交拜礼么?卫初晴看她们墨迹着,作个揖还那么费功夫,古人实在是太闲了。这两人不会生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吧!她眼珠子咕噜一转,晲着道姑,了然地轻哼了一声:好一个私下凡尘,狐媚乱世的出家人!
然后又眄着明钰,切了一声:好一个贪恋美色,损人利己的伪君子!
“你们要不要推襟送抱一下?”正好花好月圆,月下比翼成双。卫初晴伸出两个食指相互碰了碰,此刻充当了月老的身份,撮合着这对跨宗教的男女。
两个作揖的人垂下去的腰背一僵,相互对视了一眼,极快抬腰站直了身子。随后她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声一辞,一致指向了乱点鸳鸯谱的月老:“闭嘴!”
玛德!我不搞这一出,你们俩能完么?你们这两二货在我的眼前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是想酸死我啊!我日!本小姐做了二十多年的单身狗,最仇恨别人当着我的撒狗粮。
明钰与道姑各自相识了,便顺其自然地问道:“戏楼里有个贵人,很欣赏仙姑的风采,得知仙姑与这位小姐胜负未分,越想出个题考验你们二人,若是谁答得好,他便投谁一票。”
明钰目光一闪,抬起一只袖子,遮住了左手,阻碍了测对面的一道视线。他的左手捏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一个人名,李冶晲了一眼,她需要这个人的支持,故而回道:“贫道洗耳恭听。”
纸上到底写着什么?哪个贵人?卫初晴抓着后脑勺,犯着困惑,暗想:我怎么对这个那么好奇?要是这个贵人是朝廷里的公卿大臣,还是少结交为好,朝廷党派之争诡谲多变,像她这样的小人物难以安身立命,还是敬而远之,免得被拖下水。
卫大小姐虽然好奇心强烈,处世狂傲不羁,脑袋一热行事便会胆大妄为,关键时刻还心血来潮舍生取义一把,可不是不要命。
如此一想,她对这个贵人不报任何想法,至于明钰的问题,她那么颖悟绝人,怎么可以大出风头,惹来全天下人的嫉妒。那么,还是听听什么问题,然后再决定回答不回答。
“那位贵人想问:今日的选美大赛主题是颠倒乾坤,刚柔并济之美。这乾坤二字玄之又玄,自古以来,人们对它的理解为:纯阳为乾,纯阴为坤。二者既为天地,爱育万物之父母,故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若是这样,那颠倒了的乾坤又是如何解释?””
明钰话说完后,见道姑沉思,便敛下了眸光。他放下了袖子,左手也拢入了另一只袖子,偏转过身子,瞧着无精打采的卫初晴,想道这人方才的调笑,眼里闪过火光,她太顽皮了,不知轻重。
“你方才的话听懂了么?你要回答么?”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愠不火地问道。
“你这个问题跟鸡是怎么来的差不多。回答起来很复杂,却不难。你看,鸡生蛋,蛋生鸡,姬姬复姬姬,玄理尽所知,要问何生姬,一切皆命理。”卫初晴随口胡扯,绕着明钰走了半圈,她根本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觉得还是低调做人,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
她就是那么耿直善良,谦虚礼让的大家闺秀。
明钰神经一绷,头痛了起来,实不该去理睬这个家伙,闹得自己好心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卫初晴看他生闷气,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忽而肩膀上多了一只爪子,回头一看,入眼一张雍容艳丽的脸。我日!大神棍出现,估计又想耍什么花枪了。
“嘿嘿……咦?师父父你怎么又出现了,是不是又放太白老君一个人下棋了?”你老人家怎么还不去梦游?早睡早起,身子骨才会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