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些夫人小姐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眼里都是轻蔑鄙夷,异口同声地冷嘲热讽,竟然没有一个人同情。
淳于澈微敛了眉眼,低头看着地上重重叠叠的影子,脸色像罩了一层霜,与这些人分外地疏离。
“你们不就是不相信我的人品么!说实话,本小姐根本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我娇横野蛮,嚣张乖戾,忤逆不肖,胡作非为,那又怎么样!
如果我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自有王律惩罚!你们打着道德的旗号,对人进行无理的攻击,以为这就是正义公理?”卫初晴瞪着杏眼,义正言辞地指责着伊人坊的掌柜,这些话,又像是说给外面那群人听的。
“不说你们有多盲目跟风,而是在质疑七玄王朝的合法性!我可以去告你们!
不说这事放在民主社会也是被官府打压的对象,就放在现在,凭我是卫侯之女,你们这帮刁民敢诋毁贵女形象,是要逮起来吃板子的!”真是老猫不发威,把本小姐当老鼠打!惹毛了我,看我的嘴厉害,还是你们的唾沫伤人。
她擦擦下巴,一顿大骂以后,瞬间轻松,心里堵着的委屈统统消失了,就是口干舌燥,有杯茶就好了。
她东张西望着,发现客人歇脚的长桌上放着一壶茶,不知道那些茶杯是不是有人用过了。
伊人坊内外鸦雀无声,仿佛这里一下子成为了虚无,只有一个陌生的灵魂。
卫初晴就是与这儿环境格格不入的灵魂,前世她活得不够光明磊落,如今又活了一次,似乎放下了所有束缚,所以这一世她要活得肆无忌惮,潇洒不羁。
“我要一盒贵妃玉容散,掌柜,问她要钱罢。”本来要走的人忽然又站在了她身后,那凉丝丝的气息,激起了后脖子一阵战栗。
“呦!王爷你也喜欢杀回马枪啊!漂亮!我们真是有默契。”卫初晴跳转了身,兴奋鼓舞地伸出两爪,要去握对方的手,表达一下战友之情。
淳于澈晲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立马让某个想套近乎的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边,对着他做了一个请,模样很乖巧,看起来讨喜多了。
“三百两。”掌柜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卫初晴,板着脸说了个数字。
老家伙被我说服了?看来我的口才不懒嘛!卫初晴得意地想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伊人坊特制的礼盒,即便是三百两的东西,看起来比等价的玉石还要高档,难怪人家的生意能够火遍世界,原来是细节决定一切。这种态度得好好学习,有必要改良一下崇德坊的商标与礼盒设计。
卫初晴捧着礼物,一会儿想着怎么改良自己家的包装,一会儿想着自己的生意火遍宇宙,日后天天一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堕落颓废的生活。
“在想什么?”微微不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卫初晴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回答:“天气太热了,做了一会儿白日梦。”
淳于澈掏出一块绢帕,侧着身子挨近她,动作极为亲昵,擦了擦她的嘴角,询问道:“什么样的梦,美成这样?”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明月清风般不可琢磨的男人,这一阵忽来的温情,像柔软的网蒙住了她的心,纵然心思如电如火,也茫然了,她仿佛看到了迷雾,猜不透对方深处的心思。
“我,我在想你刚刚不是不理我了么?怎么我骂了那些人以后,你又回来了?”他不会也喜欢我骂人吧!这口味够特别的。卫初晴略微不自然地说道,才不说自己那些痴心妄想。
“那些话我觉得甚有道理,算是你的诚意了。”淳于澈收回了手绢,双手拢入了袖中,看着街道边的马车,理所当然地说道:“随我上车罢。”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很斯文,但语调却清越,尤其这时候,他们周围都很安静,仿佛一滴朝露点破平静的河面,带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俩果真在一起了?这恶女够有手段的,把最难弄的王爷搞到了手。”
“她刚才的话虽然不要脸,也不是在吹牛啊!”
“都坐一辆马车了,不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三媒六聘都没有,就跟男人私会,无媒苟合,不知廉耻!”
这最后一句话,太恶毒了吧!
卫初晴耳朵一红,却没有炮轰那群嘴碎的娘们,而是像只小猫嗖地窜入了马车,还不等身后的人上车,便驱使着车夫,“驾车!驾车!”
这小姑奶奶,够不客气的,坐别人的马车,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把主人挤到了一边。
车夫哭笑不得地看着淳于澈,暗叹:王爷的品味真不敢恭维,这口小辣椒实在难以下咽。
淳于澈卷起衣摆,跨上车辕,坐在了车夫身边,轻靠着车厢壁,对里面的人说道:“卫大小姐,可否陪在下一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