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游戏的时候,考虑过身边人的影响么?”淳于澈没有下马,手上拽着那条搅局的鞭子,淡漠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他生气的时候,让人看不出他生气了。卫初晴畏惧着他手中的马鞭,心虚地想道:他不会抽她吧!
“我不想打你,对待敌人,拷问犯人,对待办事无力的手下,不听话的奴才,我都不会用它。”淳于澈淡然地说道,身上那股子慑人之气也没了,其实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冷漠无情,只是孤僻了些。
卫初晴晃着手上的鸡毛掸子,猜不透他这句话的涵义,不由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对我喜欢用鞭子?喔!不对,你不喜欢对别人用鞭子?难道是用剑?”
啪!一阵劲风擦过她的脸颊,吓得她赶紧缩头,紧接着一条鞭影打在了她脚尖处,然后青砖石出现了一条蜈蚣纹,带着狠狠的警告。
卫初晴看得膛目结舌,尾巴骨处袭上一阵寒流,她不敢再说话了,要是说错了,会被打蠢的!
淳于澈骑着骏马,就像一轮明月般银辉动人,却是高不可攀,“惩治奴才,我讨厌暴力。
若是刚才我对你真动手了,你是不是会心怀怨恨?人有了怨恨,必然会报复,而我又该如何放心你?
即便是敌人,也要彼此留个尊严,除非你能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他没有觉得她错了,只是不欣赏她的手段。
原来他的阻止不是怪我闯祸,而是担心我遭人怨恨。他说得话,没有哪句不对的,他的宽容大度,卫初晴实在是出乎意料。
“王爷,你说的很对,人与人一旦结怨,就很难了了。多谢你特意赶来提醒,让我十分感动。”卫初晴揉着鸡毛掸子,脸色正经了好多,好似沉淀了下来。
“那你上来,随我回去。”淳于澈对她伸手,打算带她离开,今日她给了奴才这样的下马威,算是立了威信,那么此事便可结束了。
卫初晴的鞋子朝后磨了磨,不太情愿就此离开,看到淳于澈的脸色又要冷了,急忙喊道:“王爷,我想跟你说个故事。等你听完,我再跟你走。”
淳于澈坐直了腰背,虽然不想听她狡辩,但也没拒绝。便听听她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他。
“从前有一个人被恶狗咬了,他不但没有反击那条恶狗,还给了对方一根骨头,然后你猜结局是什么?”卫初晴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而是郑重其事,眼里透着世俗,与她青春少艾的外貌,形成极大的差距。
这种差距,并不只有她有,卫雨蓁也有,同样的淳于澈也有。
没有等淳于澈说话,她便揭晓了答案:
“最后全城的狗都来咬他,王爷,有时候人不能仁慈,即便对方跪地求人,痛哭流涕,也不能轻易放过。
帝王之道,恩威并施,想要保全自己的地位,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我要是怕结仇,怕报复,就不会做卫初晴了,请你相信我。”她也想验证自己是否能当得起一家之主。
高高在上的天神,似乎从云层中看到了一个坚韧的生命,在他觉得微弱的女子,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心志。
那他就成全她。
看着淳于澈走远了,卫初晴掂着鸡毛掸子,转身朝里面的人大喊:“开锅!开锅!”
本来熄灭的火,又死灰复燃,崇德坊又开始了热火朝天。
“喂!外面的那个人走了么?”卫初晴对着锅里洒了一把粉末,正掸着手,身边窜出来一个人影,态度不善地问着她。
这就是刚才替掌柜出头的那小子?起先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小公子个子小巧,一身男装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就像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这人一看是个雌的,一个西贝货而已。
卫初晴内心嘲笑她拙劣的乔装技术,移开眼神,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卫初晴!你不认识我了么?”小公子被她忽视,自尊心受伤了,追问着她。
这边她们瞎扯淡的时候,初冬麻利地完成了任务,已经把人扔进了火锅。
“啊!”小公子一闪神,回头看到这一幕,捂着耳朵大叫一声,然后愤火地指责卫初晴:“你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蛇蝎心肠,无法无天的杀人犯!你会得报应的!”
卫初晴抱臂,没有否认这些评价,斜眼看着大堂中央的火锅,笑眯眯地说道:“初冬,把火熄了。”
她这是玩什么花样?众人弄不懂,只好去看火锅里的掌柜,是不是被烫得皮开肉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