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镇国公聂煦的门客许汝,”她压低了声音,将茶杯转了一圈,“坐在他对面的是乔装成商贩的抚州刺史安常裕,如果聂荣的消息没错,他此次进京就是为了配合镇国公准备开战的事情。只是现在朝中对于是否开战的说法不一,他没法用自己的身份擅自进京,所以乔装前来。”
梁承琰眸子一动,他向后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夏思若:“今晚派人盯着安常裕,去的人须是来之前谢璋亲自挑过的人,在明日卯时之前把安常裕解决掉。”
梁承琰一上来就要杀人,夏思若还是有点意外,她低了低头:“直接杀?为什么是卯时?”
“明日镇国公和陈王会在卯时正刻一同在镇国公府挑选此次战时要用到的几种火器,镇国公和陈王已经争斗多年,此次是为了拉拢对方主战才会表面结盟,要破坏这个结盟,必得离间,”梁承琰语气淡淡,“安常裕暴死,只会让镇国公怀疑到陈王身上去,因为结盟的事,只有他们双方才最熟悉。”
夏思若抿了抿唇,忽然觉得谢璋当初说的有些道理,梁承琰能官至首辅,确实不是没有原因的。能算计到这种程度,是实在不是一般人。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若是聂荣所告知的,那他为何不自己派人去做?”
“聂荣先前为了打消楚昭帝的疑虑,主动归还了四府的领兵权,现下他对外便是无人可用之态,所有的精锐与高手必须留到最后一刻用,”梁承琰忽然一笑,“他要的便是表面上这副毫无势力的样子,自然要把戏做到最好。”
夏思若点了点头,随即站起了身:“我明白了。”
梁承琰见她走出去以后,才从袖口拿出了那个平安符。那是沉余吟第一次绣给他的东西,针脚错杂,都看不出是什么样子来。如今大楚民间都在传,大梁居然要一个身怀六甲的公主主持国事,怕是国运要衰败了。种种难听的话都在坊间当作笑谈,他甚至能想象到,她强撑着身子站在朝堂时的不安与难堪。
他的吟儿做了十七年的金枝玉叶,从来不曾接触黑暗与污浊的部分,是他将她拉入了自己所在的泥中,所以仅仅是想起就心疼不已。想必她现在一定记恨着他,不仅食言,又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梁承琰盯着手中的平安符,低头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