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光灼灼的夏季,马儿在草地上漫步,时不时低下头寻草吃,河水粼粼的光辉格外刺眼。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牲畜,泥土,青草的气味。
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骑士低下头去,发现自己骑在马上,看到自己那握着缰绳的,在日光下明亮的铁盔甲手部。
他是在巡视领地,这是他日常的工作,安德洛斯特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彷徨无措,但是为什么呢?他的思绪模糊,心中没有答案。
骑士催促胯下的马儿,让它慵懒而安然地踱步在乡下的泥土道路上,一路上,他缓缓地左右四望,看着那些茅屋和村民,那些在栅栏中的牲畜,还有抱着农篮的孩子。
确认这片村庄没有任何异样和突发事件后,安德洛斯特继续让马儿前进,它带着他来到一片辽阔的野原,再向前就没有村庄和居民了,骑士可以返回城堡,但安德洛不知为何感到很口渴,翻身下马,来到河流边,俯身取水。
等他喝了几口,却听到了几声欢笑,这笑声混在河流的响声中而有些模糊,但是也因此更显得清脆悦耳,安德洛恍然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他急忙抬起头来,在河的对岸,他确实看到了他的小姐。
隔着这条粼粼作闪的河,在明媚的阳光下,她骑在一匹白马上,被什么逗得笑个不停,看起来格外美好,可是她就连一眼也没有看他,即便安德洛出声呼唤,她也只是侧着头,像是在听后面的什么人说话。
安德洛斯特这才发现,她身后确实有个人,在搂着她,逗着她,她和其他的男人共骑在一匹马上。
他高声呼喊,一遍又一遍,焦急而恳切,他希望她看他一眼,可她依然像是全然没有听到。
她的双眼凝视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庞,她的双耳被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蒙蔽,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相隔的太遥远。
就像是永远也听不到他了。
在无以描述的痛苦之中,猛然间,安德洛惊醒了。
在昏暗的空间中,只有暗黄的壁灯映出客厅里朦胧的家具形状,这现代化的奇异景象,却竟然使得这个中世纪的骑士感到一阵安慰和放松。
“小姐。”他干哑地呼唤了一遍。
没有人回应他。
安德洛从床榻上起身,顺着客厅的过道,走向靠左侧的卧房,现在临近傍晚,外头的天色都黑了,过道里很昏暗,安德洛也没按灯。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小姐。”他又唤了一遍,房内一片寂静,没有她刚从梦里醒来的慵懒呢喃,然后又一遍。
小姐不在家中。
骑士转身离开了房门前,走到客厅中,在路过桌子时,他小心地将一把突出的椅子推回原位,让它的椅背紧贴桌沿。
做好这一切后,安德洛坐回床铺,静望着这公寓,心中感到十分空虚。
几十分钟后,你回到了家中,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昏暗壁灯之下的骑士,你把天花板的大灯打开,再把钥匙和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脱掉自己的口罩和鞋子。
你走向这个金发而健壮的男人,“你就像一只大狗狗呀。”你低低地呢喃道。
安德洛抬起头来,任由你的手掌滑过他的脸庞,他高挺的鼻梁掠过你的手腕,你的手指描摹着他的下颌。
你轻轻地抚摸着他,到他肩膀结实的肌肉和挺括的背部,很自然的,你们拥抱了一下。
“您和其他男人出去了吗?”安德洛忽然轻声,诚挚地问。
你略感意外地望着他,有什么情绪从你的眼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平息,“只是有点麻烦的事。”是你私人的事情,你不想多谈。
“你怎么了?”你问。
你才离开了一个下午,也和安德洛提前说过,没想到一回来,安德洛就变得怪怪的了。
骑士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略沉默了一会,突然像是十分严肃,很正经地说,“我梦见,我回到了我的家乡……”
“你想回去了?”你柔柔地,诧异地问他。
看着安德洛犹豫不定,像是欲语难开口,又略有忧愁的模样,你移开目光,自己也感到很为难。
“嗯……嗯,安德洛,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有可能……回不……”你盯着你的手,看它在双膝上紧握又放松。
可是,在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时候,安德洛却抢过你的话头,他像是也没听你说的那些话,只顾沉在自己的心绪里。
“您,您是否成婚?”也许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明显,安德洛又补充,“不,是不是有了婚约?”他的语气焦急迫切。
你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问题,你愣了一下,没一会,你突然笑了笑,抛开刚刚的忧愁,故意倾身调戏道,“噢,是不是在你的眼中,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呀?”
中世纪的女子成婚都很早的,也许,从一开始安德洛就对这个问题深感不安,但这样一想,你更是觉得很有意思。
安德洛抓住你想要触碰他的鼻梁的小手,仿佛一点也不想和你玩闹,在你们面庞的咫尺之间,他十分认真地凝视你,那张俊美而正直的面庞甚至给人一种像是严阵以待的威慑感。
仿佛此刻,你的回答将决定带给他的,到底是深深的快乐还是漫长的痛苦一般。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小嘴一张。
你有些无言,本来你可以很轻松地开口说没有,这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你和他其实不存在什么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另一方面,你又十分好奇安德洛的反应,很想亲眼看看这种中世纪的骑士面对道德两难的问题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流露什么样的神态。
还是说,他其实不会在意呢?以你的认知,欧洲中世纪那时候,婚姻完全和爱情无关。许多骑士甚至不会觉得女士已经成婚是什么爱情上的阻碍。
但说到底,你不想真的伤害他的感情,一想到你都还从没真的得到过安德洛,你便将那些引人遐思的,淘气的话语都吞入了肚子里,怕他万一马上躲得更远了。
可是,到最后,你也没打算让安德洛好过,不想让他的心落到肚子里。
你靠近他的脖颈,不否认也不承认,只轻轻低语道,“不论如何,你都向我宣誓了……”
安德洛似乎苦笑了一下,他的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静了半晌,最终才哑声说,“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他的声音像是十分苦涩。
“可是,宣誓的骑士……并非有奉献身体的义务……”他似乎犹豫再叁,艰难地才说出了这番话。
你咬了咬唇,突然感到一阵羞耻和恼怒,羞耻来自于你仿佛在厚颜无耻的强迫,恼怒来自于安德洛几次叁番的推脱,“好呀!你打算欺骗我!”你怒道。
你突然觉得前几天,你和他在床上的厮磨,甚至后来,你考虑他的心情做出的退步,都是那么的荒唐。
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安德洛慌忙补救,“不,我是希望……您……请您……”他难以启齿,但又十分迫切地想说些什么。
可是你再也不想听了,你从他身上离开,甩开他的挽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把门关上。
这天的晚上,你都没再和安德洛说任何话,就连唯一一次必要的出房门去洗漱和沐浴,也都是自顾自的,将他视若无物。
安德洛看得出你脸上的冷漠,和深埋在其下的怒气,在你洗漱完出门时,他守在浴室门边,上前试图解释和求和,但却被你彻底无视,你快步走过他身旁,将房门紧关,留下安德洛在原地,只能露出被忽略的,尴尬无措又苦涩的神色。
一直到深夜,你都没有再出房门,直到第二天,你也一直睡到中午,你感觉到大概在早上六七点的时候,骑士来敲过你的房门,还问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你从来没在他面前睡过懒觉,自从安德洛来到你家,你都尽量早起,因为怕他没早餐吃不习惯。
但是现在你只觉得烦死了,不打算理他,你把被子往头上一罩,打算一直睡个够。
中午,你点了份外卖,然后进浴室洗漱了一下,外卖送到了,安德洛去门口拿了,放在桌上,你拿走了自己的那份,转身进房间吃。
从始至终故意忽略安德洛的目光,和他始终欲言又止,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又倍感不安的神态。
晚饭也是如此解决,但是在晚上的时候,安德洛只是坐在桌前,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极度沉闷自责的心绪之中。
你用完晚餐后,把外卖盒扔入垃圾桶,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直到你听到安德洛从打扫完桌子,到去浴室里沐浴盥洗,最后房间外一片安静。
又玩了几个小时手机,你才出了房门,去浴室里洗澡,你在莲蓬头洒下的热水细丝中,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洗的干净,晶莹的沐浴露在你的肌肤上揉搓出泡沫,又冲开,只留下淡淡的香气。
你慵懒地用浴巾将自己擦干,接着就走出浴室,外头的客厅一片漆黑,现在大概是十一点左右,以安德洛斯特中世纪人的生物时钟,应该早就入睡了。
你没有开灯,毫不畏惧地,走到他的床榻前,你的视线在黑夜中还没完全适应,只能模糊地看到面前的床铺确实有隆起,他应该睡着了。
你把浴巾随手扔到一边,就爬上他的床榻,最开始安德洛还没醒,但是当你掀开他的被子,从他的腿部那边,钻入他的被褥时,他似乎清醒了一些。
安德洛发出有些意外的,喑哑的低吟,似乎还没彻底从睡梦中醒来,意识到有人入侵了他的私人空间,他本能地,有些抵触地伸手去摸。
但只是转瞬,他就僵硬住了,因为他触碰到你一丝不挂的肌肤,温滑,还带点湿润。
你爬到了他的床铺内,就像贵妇人来到稻草堆里,要和里面那个穷酸又英俊强壮的骑士偷情。
“小姐?”安德洛不敢置信地,低哑地唤了一句。
你没应他,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他结实的身体,还有双腿之间的东西上,但是因为被窝里更黑,你有点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可是安德洛已经很快清醒,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床铺里起身,但他没缩回手,而是更加抚摸你的肌肤,确认你的存在,然后,安德洛抱住了你的身体。
他有些激动的低喘,沉闷又快速,骑士迫切地要紧拥你,想要接近你,想从你身上重新找到热情和温柔,仿佛一整个白天你对他的冷漠已经让他伤透了心,认为自己前途无望,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