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死去的鱼,鸡鸭鹅狗的肉,甚至连死人,它们都吃。
果然,没过多会儿,盛希平就感觉枝条发沉。
把枝条拽上来,就见到几个青棕色,长得跟小龙虾挺像,但是比小龙虾钳子大很多的东西,随着枝条一起露出了水面。
这年月江水没被污染,水中的生物十分丰富,哪怕是离着镇上挺近的老松江,这江里的蝲蛄也不少。
抓蝲蛄其实方法很多,像郭永平他们这会儿,就在江边翻石头抓呢。
但是那么抓的蝲蛄个头都小,比不上盛希平这么钓的。
深水区钓上来的蝲蛄,个头都不小,有的恨不得一巴掌长,光是前面那一对大钳子,都赶上郭永平他们抓的蝲蛄大了。
盛希平将柳条上的蝲蛄抓下来,扔到水桶里,然后继续将柳条伸到水里。
没多会儿,枝条上就聚了好多的蝲蛄,再次拎上来都抓到桶里。
“嘿,还是你有办法啊,这么钓的蝲蛄大不说,比我们翻石头抓还快呢。”
郭永平几个也都凑过来,看着盛希平钓蝲蛄,笑道。
盛希平钓,郭永平他们抓,没多过会儿,这些人就抓了一桶多的蝲蛄。
“走,回去炖鱼做菜,咱吃饭。”
盛希平看了眼,时候不早,应该有一点了,还是赶紧弄吃的吧,别一会儿都饿了。
于是,众人拎着蝲蛄回到岸边。正好米饭焖熟了,盛到旁边的搪瓷盆里去。
锅巴铲下来,大家伙儿分着,一人一块儿拿在手里啃,可香了。
锅刷好,里面倒一点油,扔几片肥肉进去炒一炒,然后扔点儿葱、蒜末炝锅。
炒出香味儿后,锅里倒水,然后把挤好肚子清洗干净的小鱼,还有大豆腐,一起下锅里。
再放进去盐、椒面儿等调料,就这么小火咕嘟着。
这江鱼炖豆腐,吃的就是一个粗野劲儿。
用江水炖江鱼,不管做法多么粗糙,那味道都可鲜了。
这玩意儿才怪呢,要是换了地方,还是那江鱼,还是那豆腐,换到饭店或者自家,别管怎么炖,都炖不出江边儿的风味来。
“赶紧啊,用自己的饭盒盛饭,等下这鱼也好了,一人一勺盖在饭上。”
这年月不管走到哪儿,必须带的东西就是茶缸和饭盒。
饭店里吃饭还好些,有碗筷,像食堂,都是用自己的饭盒打饭。
这些人来培训学习,都是吃食堂,那肯定都带着饭盒呢。
于是,众人赶紧去盛了大半饭盒的米饭,等那边江鱼炖豆腐做好,一人再盛上两勺鱼和豆腐。
“嘿,你还别说啊,咱班长这手艺真不错呢,这鱼炖的挺香啊。”
有人闻了闻饭盒里的江鱼豆腐,一脸陶醉的说道。
“那是了,希平可会做饭呢。
等以后有机会,你们来前川林场,到时候让希平带着咱进山打猎,回来做点儿好吃的。”郭永平在那边接话道。
“对,永平说的是,往后你们有工夫了,就去前川林场,我上山打野猪、狍子、鹿给你们尝尝。”
盛希平笑着,把锅刷出来,倒进去清水烧开,然后把大家抓的蝲蛄,倒进锅里煮熟。
蝲蛄和小龙虾不一样,蝲蛄生长在十分清澈的水里,本身味道特别鲜美。
所以不需要什么调料,也不需要太复杂的做法,只放点儿盐,搁锅里煮出来,味道就极好了。
蝲蛄煮好了,用盆装着端过来,再把熟食、西瓜啥的切了,大家伙儿随便吃。
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那吃起东西来还不跟风卷残云一样?
一锅大米饭,另外还有面包、麻啥的,加上一锅江鱼炖豆腐、一锅水煮蝲蛄,西瓜、熟食等东西。
到最后,都被这些人吃光了,一点儿也没剩。
江边树荫下,凉风习习,众人吃饱喝足,一个个惬意的很,随便歪在哪里,闭着眼迷瞪着,昏昏欲睡。
“嘿,咱来江边儿是玩的,也不是来睡觉的啊,走,玩水去。
这时候江水没那么凉了,正好下去洗个澡。”
忽然有人提议,下水洗澡,众人都来了精神,各自把衣服鞋子脱了,只穿着个裤衩,就跳进江里扎猛子。
下午两点来钟,天气正热,水温也不像早晨时那么凉了,跳下去洗个澡,凉凉爽爽的格外舒服。
这群大小伙子在水里也不老实,各种扑腾各种作,好在最近天旱,江水没那深,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大家伙儿再水里玩了一个多钟头,玩够了才从水里出来。
然后就坐在江边大石头上,等身上的水分都干了,这才穿上衣服,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回走。
培训已经结束了,众人就不能再住林业局招待所,都得另外找地方落脚。
跟付洪山等人关系不错的,就住到那几个松江河知青家里。
其他人就各自找旅社住,反正也就一晚,明天想办法往回走。
盛希平的丈人家就在松江河,按理他是要去周家住的。
王建设跟陈维国跟盛希平关系那么好,跟着住过去也不是不行。
可前川林场来了五个人,他们仨住到周家,撇下俩不太好。
不撇下吧,周家那房子小,还住不开这么多人。所以五个人就商议着,不如他们找个旅店住算了。
“住什么旅店啊?走,住我家去。我家地方大,三间房子呢。
家里就我和你嫂子俩人,有的是地方。”
正商议着呢,那边张万青听见了,就邀请众人去他家住。
张万青原本就跟周明远关系挺好,有周家的面子在,对盛希平挺照顾。
盛希平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培训期间动不动就请张万青出去喝酒,三五不时的还给张万青买盒烟。
这一来二去关系越处越好,张万青已经把盛希平当成自家弟弟一样看待了。
所以一听这几个要去住旅店,张万青就不乐意了,非得叫大家伙儿去他家住不可。
“那张哥家要是有地方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那正好,咱还没见过嫂子呢,都说嫂子是局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我们可得去见见。”
都是些年轻人,自然不乐意受拘束。
再者王建设他们跟张万青也相处的挺熟了,不见外,于是就特别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等会儿咱去买点儿东西,头一回登门不好空着手。”盛希平还特地小声跟王建设他们嘀咕了句。
就这样,众人返回林业局招待所,把各自的行李收拾了。
路过拐角楼那个商店的时候,王建设他们不顾张万青的阻拦,去买了些罐头、点心、奶粉啥的,拎着一起往七粮店那头走。
七粮店实际上就在拐角楼通往东岗公社的路上,离着拐角楼不太远。
张万青家就在道东边胡同南第三栋房,大门朝北开。
“前面这就是咱家了,这边地方宽敞,房子都是自己盖的。
我当时结婚,寻思着将来有孩子,房子小了不够住,就盖了三间。
可谁寻思啊,结婚这些年,一直没孩子。”
来到自家门前,张万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门要进去。
可是这一推,张万青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门好像从里面别上了。
“哎?这是咋了?门咋还推不开呢?
这个点儿,你嫂子应该下班回来正做饭呢,咋里头还别上门了?不应该啊。”
如今这年月,大白天可是没有谁家插门的。
这大门上没挂锁头,分明就是家里有人,可家里有人却别上门,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张哥,是不是你跟嫂子说,今天下午就直接回开峰林场,嫂子以为你不回来,所以早早就把门别上了啊?”
盛希平思索一下,问了句。
“有可能,那也不对啊,就算是我不回来,你嫂子也不该这时候就把门别上啊。”
张万青迟疑了下,摇摇头,这青天白日的,天还大亮着呢,别什么门啊?
“要不然,张哥在外面喊一声儿?可能是嫂子有啥不便?”那头,于帅军忽然冒出来一句。
“帅子,胡说啥呢?嫂子能有啥不方便的?
就怕是嫂子还没回来,家里这是进贼了吧?”盛希平瞪了于帅军一眼,哪有这么说话的?
“都知道你家啥情况,要是有人趁着张哥不在家,嫂子也不在,万一偷摸有人进来咋整?”
张万青一听于帅军和盛希平的话,脸色忽地一变。
“兄弟,你们帮哥在外头看着点儿,我跳杖子进去,等会儿我给你们开门啊。”
说完,张万青两步上前,手扶着园杖子的木头,脚一蹬那园杖子,人就翻了过去。
东北人夹园杖子,一般是隔两三米远埋一根柱脚。
柱脚上下横着绑两道木头杆子,当地人叫杖垒子。
再用一人来高,手臂粗的木头,竖着绑在杖垒子上。
多数人家,这杖垒子朝院子里面,免得有人爬园杖子方便。
当然,这些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想进院子,这园杖子根本就拦不住人。
就像此刻,张万青心里着急,啥都不管了,一下就从外头跳进了院子里。
接着,他连开门都忘了,直接就往前院跑。
盛希平等人就在屋后等着,结果不知道咋回事儿,就听见前面屋子里传出来挺大的动静。
“乔丽华,我草泥马,你特么敢趁着我不在家,偷汉子。
妈的,今天我不打死你们俩,我特么就不姓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