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要我们去陪那些混蛋?”一群人再次回到了大厅中,聚集在一起,刘言真有些气恼的将手砸在了桌板上。
她用力大了一些,以至于自己的手背被砸得通红,刘言真吃痛之下,眼眶一红,将手抱在了身前,使劲的吹了吹。
“应该……不会吧。”姜羽低着头上前说道。
“怎么不会,他不是说了一定让那些混蛋尽兴,怎么尽兴?这还不明白吗?我看他跟那些混蛋就是一丘之貉!”一旁的岳凝霜咬着牙这般说道。
她脸上的神色愤慨,咬着牙,握着拳,继续言道:“你们方才可都听见了,他让我们在这儿等他,不就是想要求咱们帮他讨好那些家伙吗?”
“别胡说!院长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这么做只是缓兵之计!”薛云瞪了岳凝霜一眼,有些不悦。
岳凝霜缩了缩脖子,脸上愤慨之色散去几分,低着头言道:“我也知道是缓兵之计,可今日他们杀了小黑,过几日呢?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做出更过火的事情?院长就这样一味迁就他们,迟早会出大事的!咱们大风院现在都快成了他们的地盘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心头一沉,低下了 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院长想想怎么应付掉那些家伙。”宁绣看着众人这般模样,忍不住出声言道。
“要不……让薛师兄去,反正男人跟男人,怎么都不吃亏。”作为刘言真唯一也是最忠实的读者,岳凝霜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思,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一旁的薛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不远处坐着擦拭着自己古琴的老人,手上一滑,险些将琴弦拨乱。
“我让尹叔去外面找些青楼女子……再把烛火灭了,让他们分不清谁是谁?”金流香小声说道,可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又皱眉道:“可钱都在他们那里了……”
“去他娘的!”刘言真忽然大喝道,将那把祖传的大刀又抗在了肩上,她愤声道:“要不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得了!”
“那……那院长怎么办?打得过打不过,最后院长都得被赶出阳山。”姜羽又小声言道。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此刻大风院僵局的症结所在。
李丹青不能离开阳山。
而想要不离开阳山,就得不能被张囚抓到一点点的纰漏。
而想要不被抓到纰漏,就得顺着郢曲等人的心意……
众人想到这些,纷纷神情阴郁的低下了头,大抵在今日之前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郢曲这些人,就凭着张囚这代理山主的身份,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众人却对此无可奈何。
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气氛低迷,整个大厅也在这时沉默了下来。
只有角落中的希温君看了一眼此刻的众人,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子,穿过大厅来到了李丹青的书房前。
……
她没有敲门,伸手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点着烛火,李丹青坐在那处,一只手的手肘靠在扶手,手掌撑着自己的脸蛋,认真的看着另一只手握着的书,对于到来的希温君似乎并无察觉。
希温君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打扰李丹青,她独自走到一旁柜子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罐子,取出些茶叶,用水壶为李丹青泡上了一杯茶放在了李丹青的身旁。
随即便安静在李丹青的对侧坐下,李丹青还在看着书,似乎依然未有察觉希温君的到来。
少女也未有催促,只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
她看着烛火映照下少年安静的脸庞。二人的距离极近,她几乎可以看清对方棵棵分明的眉毛,也能看得真切,眉毛下那双明亮眼珠中倒映的光影。
少女忽然有些恍惚,这幅场景,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
那年青竹十八岁,青家谋反之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她也在武阳城的青楼中做了两年的艺伎。
琴棋书画她所知甚少,至少确实没有天赋可言,能不被糟践只是因为父亲在朝中有些旧友,明面上不敢阻拦皇帝陛下的盛怒,只能暗地打点些许关系,让青竹这唯一的青家后人,可以保留清白之身。
只是人走茶凉,想要一亲芳泽的客人们出价越来越高,而那位旧友在朝中的地位也越发落魄,十八岁的青竹已经大抵可以猜到自己的结局会什么样。
那日她又被拉到台上唱曲,她并不善此道,但来酒楼喝酒的客人却最喜欢她,不仅因为她出众的姿色,更因为她身为曾经青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喜欢高高在上的东西,不是因为那东西有多好,只是因为他们喜欢欣赏那样的东西被拉下马后,被羞辱、被破坏、被毁灭的过程。
青竹心不在焉的唱完一曲,台下喝彩声四起,青竹却并不关心,那些男人眼中闪烁着的灼热的火光,就像是要食人肉的兽,要吞人魄的鬼,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恐惧。
十六岁的李丹青是这里的常客,他喜欢招摇过市,身边围着的公子姑娘数不胜数,青竹偶尔会多看他两眼,想着小时候那般可爱的弟弟,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天又有人叫嚣着要让青竹陪着她共度春宵。
是个京都有名的贵公子,青楼的老鸨好说歹说,却还是拉不住他。他叫叫嚷嚷的就要手下将青竹带回房中,青竹摸了摸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她准备用她,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