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她上一次踏足这片世界之外的禁地,已经过去了叁十多年。然而城堡还是一如往日,黑漆漆的窗扇紧闭,高耸的塔楼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没有一丝光漏出来,除了那一间……
一只秃鹫突然从塔楼里扑扇着双翅飞出,在她头顶上空盘旋了一圈,随即收拢翅膀,停在大门一侧的石像鬼雕像上。它的眼睛像是警告一般喷发着火红的火焰。她马上就认出了它。那个讨厌的老妖婆。
而就在它身边,在那座石像鬼的右翼上,随意丢弃着一件皱巴巴的披风,它淋了雪,颜色红得像血。她感到自己有一股恶心的酸味涌上喉咙。
秃鹫发出一声尖啸,直直飞到她身前,它的双翅簌簌抖动着,黑色羽毛纷落如陈年污雪,羽毛落尽,一个老妇人出现在她面前。
“主人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老妇人脸色阴沉,声线呆板,像一只学舌的鹦鹉。
“任何人?我好像闻到这里正有一个陌生人,一个小女孩。”
“那是主人邀请的客人。”
“客人?他把诱骗来的猎物称为客人吗?”这真是太荒谬了。她一脸厌恶,微微抬手,随着她的动作,一道自虚空中燃起的暗火瞬间击中了那可怜的老妇人,它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它的半边肩膀消失了,一半焦黑的翅羽猛地从肩胛处长出。
它要变回一只秃鹫了,它就应该是这种丑陋的模样,真不懂哥哥为什么会把这种可恶的怪物变成人形。
她穿过大门和庭院,松枝被积雪折断的噼啪声像在警告着什么,落雪的干枯玫瑰花丛占据了大半个拱形露台,道路被封住了,可这些小把戏对于她完全不起作用。抬脚踏上石阶,古董大门自动为她敞开,就像在迎接晚归的主人。
城堡的陈设没有太大的变化,她甚至怀疑哥哥是不是也像小时候那样一直都在等待着她回归?她来时在一个流浪的吉普赛女人那里卜了一卦,那个吉普赛人捏着她抽中的纸牌,闭眼沉思了很久,在她耐心耗尽,起身走到帐篷出口时,那女人才开口说出了牌面的启示:“在血红月亮下,一切都会恢复它本来的面目,而你,会再次经历自己经历过的命运。”
她沿着环形楼梯上楼,古旧的地砖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那是她的鞋子在敲击地面。她来自新世界的鞋子,有着细细的尖尖的鞋跟,虽然不适于赶夜路,但她执意要穿着它,它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女人。是的,一个女人,不是一个需要哥哥喂养的婴儿,也不是一个跟在他后面,哭叫着让他抱着自己出去玩的傻女孩。
走到二楼,这里没有她曾经熟悉的灯光,墙壁上垂着厚厚的帷幕,她随手扯下几张,才发现壁灯全都被拆掉了,留下一个个光秃秃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