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霆知道云浣雪安然无恙,任由身体的重心完全释放在床上,瘫软。
唯剩面孔独独偏着看他,继续问话。
之后的声音虽然虚弱,低沉,但是已经显然没有了刚才的急切和小心。
冷酷又理智,是他一贯的做派。
“洪洞县知县现今如何?”
是死了?
还是活着?
浣雪来与他汇合,他便知道,洪洞县是不保了。
只是洪正明到底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好官,对他和浣雪又颇为照顾,所以先问他一句。
青麟的回话迟疑了一下,他看陆云霆蜡黄的脸,下巴新生的短胡子凌乱,“洪大人从前日起便人事不省,郡主来的时候将洪大人一同带入了府城,如今正在厢房安置。”
他那一顿虽然只是一眨眼间,但还是被陆云霆捕捉到。
他仿佛头偏累了,随意的调整正面朝上。
这是原先洪城都督徐志文的卧房。
陆云霆接管洪城之后就住进了这个房间。
徐志文贪污一生,被陆云霆压下得突然,什么金银财宝珍珠玉器都没有收拾。整个房间除贵重物品被陆云霆和金银一起封箱随同徐志文一起押解上京,其余东西都还原封不动。
他一仰躺茜素青色的金丝帐顶就映入眼帘,刺绣繁复。
午后的阳光正正刺眼,正门和窗户一打开,卧房就变得明亮。
明媚光线下金线流光闪闪,看得他更加烦躁,闭上眼睛疲惫问:“讲讲这月半来洪洞县的具体情况。”
音色低沉沙哑,有不可抗拒的威压。
又是从前冷酷杀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督察院大统领。
青麟知晓自己刚才触犯到了大都督雷区,垂下头顶,公事公办的刻板回复,将洪洞县如何从最初的生机演变成空城的过程言简意赅道来。
……
而此时的云浣雪在知道洪县令状况后,也是担忧他的,所以立刻招来了为洪正明看诊的大夫。
大夫就住在府内负责陆云霆的病情,所以来的非常迅速。
她先询问了洪大人的具体情况,得到的答案与郑立所说一般无二,只是大夫单独提到,洪县令如今情况,需要隔离。
隔离云浣雪他们是知晓的,在洪洞县她就是这样针对患病的百姓,洪知县也一直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专人照顾。
只是现在他们是在督府,郑立有些不放心。
“郡主,属下在洪洞县督办过隔离,知道如何照顾病人,属下恳请郡主将照顾洪大人任务交于属下来做。”郑立跪下请命。
洪大人爱民如子是洪洞县的父母官,丁志宽虽然怕死,也紧随郑立跪下。
“这……”阿婶有些担忧。
大夫说得明明白白,洪大人的情况只要靠近得多了,随时就能将人传染。
云浣雪何尝不知晓,恐怕郑立心中也是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害怕别人照顾慢怠,所以才要亲自照顾。
她看着他二人,面容坚定,去意已决。允可的同时,珍重吩咐大夫,每日都要为他二人检查身体。
大夫自然是领命。阿婶呼出一口气来,心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