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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杯深琥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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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行(一)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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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宣望着母亲送来的信笺,几夜没睡安稳。

后宫的日子极荒废。来请安的人大多皮笑肉不笑,常切切察察地谈着流言,有意无意地往他耳朵里传。他听,一遍又一遍,听谁得了恩宠,听谁受了罚,计时的水一滴滴漏,他觉得自己的心如失去润泽的花般日渐枯萎,慢慢被寂寞杀死。

恰逢葶花告假出宫去处理家事,宫内诸事暂由长庚代管,他更见不到青娘。

文宣懒得自降身份同那阉人怄气,只顾敷衍着家里,说再等等。信回过去,未等到母亲表态,他在地方做官的阿姊倒是不远万里来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入禁庭,言辞激烈,一骂他不顾家里、不顾宗族,母亲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又处处为你着想,为你选了门好亲事,送你作万人之上的帝君,如今你享荣华富贵,却留姐姐们在地方受苦,令母亲为难,还嫉恨宫内同宗同族的侍郎,可谓是夏家不肖子孙。二骂他怯懦处事,毫无正君威严,愚不可及,留不住圣人的心,生不出皇女,白白占着帝君的名头。

夏文宣见信,指尖使劲,折了又折,迭作细长一条捏在手中。

侍从见主子脸色不对,眼珠转了转,小声凑上前提议:“主子若忧心那萧才人不听话,咱们不如先想法子治治他,拿住他把柄,把他整得服服帖帖了再扶上来,既为家主排忧解难,又卖了萧家人情,您又得了贤良淑德的好名头。”

“够了,还嫌我不够烦心!”夏文宣呵斥。“我难道是怕他夺了我的恩宠才不愿扶他?我是、我是——”

他话到半途,如鲠在喉,撇过脸不愿多说半句。

默然良久,夏文宣叹了口气,话音轻轻道:“你遣人去同阿娘回话,就说儿子明白了,叫她保重身体。”

侍从得了令,也不多说,俯身行礼,径直去了。

入夜,侍从带着短笺归来,信中夏鸢说了好一番软话,还送来一包油纸裹的药材,说是特意找人配的,能补身子,务必按时服用。

究竟是什么药,她不说,文宣心里也清楚。

他命人煮药,煮了满满一碗喝下。

有个下人来传话,说今夜圣人宿在骆子实处。夏文宣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披一件防风的外衫,独自去殿内的庭院散心。

天地一片静谧,寝宫通明的烛火渐渐被他抛在身后。秋深,暑气退散,亦未到冬日寒气袭来,霁月光如练,碧波似的在院内荡漾。抬头望,冷冷的月亮有个小口,仍是上半月,将圆未圆,空落落缺在那儿。

文宣明白:送儿子进宫,千辛万苦得了宠,不过一代的福分,能扶一位有自家血脉的太女,她们便是下一代皇帝的祖母。所以后宫哪有不争的男人,哪怕自己不想争,身后的阿姊阿妹也会让他们去争。争来权与利,滋养宗族。

何况,换作挤在小殿内等待帝王临幸的是他,八成也会被青娘袖中的暗香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化作狐狸精日夜痴缠。

又能怨得了谁?

夏文宣默默想着,孤零零沿被月光照到发白的小径走远了。

经过漫长酷暑的折磨,总算有了不湿不闷的清朗月夜,骆子实请殿内的侍从将四面户牖大开,透透气。

陆重霜倚着象牙席,好似倦极了,合着眼,漫不经心地摸着怀中的橘花猫。

骆子实忙完,迈着碎步跑到她身侧,卷起袖子想摸猫。赖在陆重霜怀中假寐的二饼不让,四肢一蹬,溜出少女的怀抱,猛然往塌底一钻,连尾巴尖也没给平日伺候它的人形奴隶留。

“回来了。”陆重霜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骆子实缩回手,乖巧地点点头。“陛下可是困了?”

陆重霜轻轻应了声。

她自登基大典后便再没歇过。

朝政错综复杂,大事议不动,小事议不完。

于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鸾和女帝挥霍无度所欠下的国库却还指望着抄她家的油水。陆重霜趁此机会外派了一批老官,其中有几个,她还暗自希望能暴毙在赴任的路上。一些有才干的地方官按理说要调回中央,陆重霜私下将名单都列好了,可夏鸢的风头没挫,她拖着不敢提,怕这位夏宰相见缝插针把自己几个女儿调回来。

说起钱,鸾和时,内宫做了不少为应付上头而伪造的清单,导致宫内旧账难算。这几月,下头的女官总算将积灰的旧账处理干净了,一一与度支核对,出来的数目大得吓人。户部觉得责任太大,担不起,不愿批内庭的旧账,全赖给六尚局。六尚局也不敢担,日日往度支跑。两边就这样死命耗着。

葶花请假处理家事去了,陆重霜觉得没人统领大局,暂且搁置此事。

还有。

突厥请婚的事谈来谈去,谈不拢,臣子就频繁送奏议到她案前。说了自己先吵明白再送长篇大论,不听,偏要你一封、我一封地上书,开篇一个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觉得这亲不能结的,说蛮夷入后宫,不详,必亡国。觉得这亲能结的,说边塞战事再起,危危,必亡国。

陆重霜心想:鸾和女帝时,我上朝,亲眼见你们这群人跟瞎子哑巴聋子聚一起似的,半天没个声,如今天下换了主子,你们个个似打通了任督二脉,文思泉涌了。

“我送您去睡觉吧。”骆子实上身前倾,微仰着头看她,试探地问。

陆重霜轻笑,勉强提了提精神,问骆子实:“听说你昨天起早去给帝君请安了?”

骆子实一五一十地交代:“是。前天帝君遣仆役来我这儿要虞秘监的楷书,我没看完,便请帝君等两日。结果被宫人知道教训了一通,于是昨日起早去帝君殿里送字。后来帝君留我在他那里用朝食,又谈了半日诗词。临走前,帝君问我陛下近日如何,我答,圣人看起来总是很劳累,帝君想了会儿,托我叮咛陛下注意身子。”

陆重霜沉默片刻,一轮高悬的半缺的明月,暗暗地照在她的面庞,

“子实,”她柔声唤他。

骆子实骨头软了半边,勉强哼出短促的一个音来:“嗯?”

“我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只有旁人看我脸色的份,没我看他们的。”陆重霜阖着眼,慢慢说着,倒似呓语。“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我,讲谁家公子给我作公子,绝对要倒大霉。”

骆子实摸了摸鼻子,心想:陛下您居然知道自己脾气差。

“我一烦,行房事也会跟着粗鲁。不聊天,也不爱留宿,睡过就走。”陆重霜淡然道。“你没见过。”

骆子实未料到她话锋会转到这事上,羞得双颊通红。

“所以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去见文宣,想着坏脾气先让别人受完了,再去见他。”陆重霜说。“我是想同他聊聊天的。”

她漫不经心地一一道来,骆子实听着,面上还热着,心里却觉有些凉,一头冷一头热,不知回什么好。

瞧她,仍阖着眼慢吞吞说话,困极了的模样。

“我想文宣是喜欢我陪他慢慢聊天的……至少他是那样,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不搭理他,他就跟要死了一样,总来烦我,可惜我那时不懂事,没能与他多说几句,后来也没机会了。”陆重霜话音微弱,逐渐没了声。

骆子实试探着低声呼唤她的姓名,叫了几声,没见应,才大着胆子爬到她的身侧,右手掌心静悄悄地摸她的长发。“殿下还是困了。”

难得好眠,陆重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出了点薄汗。服侍洗漱的宫人说,南山公子见圣人实在是累,自作主张地请内侍大人对外称病告假了。今日并无朝会,不过是叫几个大臣过来接着吵昨儿没吵明白的架,故而陆重霜并未怪罪。

她听底下翻来覆去地吵也烦心。

院里养的小猫们正讨食,喵喵喵直叫。殿内的侍从见状,急忙跑来抱走喂食。吃饱了,二饼带着小猫瞎玩,这里位置不好,比起大殿潮些,院里还都是土,不一会儿这些顽皮家伙就跑得脏兮兮的。

骆子实起早避着她洗发,踏着木屐哒哒哒回来时,长发未干。陆重霜拉他坐到身侧,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懒懒嗅着皂荚的淡香。

“以后不许自作主张。”陆重霜道。

骆子实转头看她,“圣人瞧着实在累,我才——”

“累也要议事。”陆重霜身子微侧,去摸他的手,五指水似的渗了进去,与他十指相扣。

骆子实心酥酥的,低着脸,冷不然去亲她,嘴唇贴着她的眼角。

陆重霜起先一愣,继而轻笑,反过来吻他。手从下托着他的脸,自己半跪着直起身,低头轻轻咬着他的鼻子,舔他的唇瓣,舌尖又蛮横地钻进去,勾着他的舌头重重吸吮。

“想要吗?”她问,舌尖挂着未断的银丝。

骆子实点头,手臂环住她的腰,指甲尖拨弄着腰间的裙带。

陆重霜止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俯视着,解开他的衣衫,来回抚弄半硬的性器。这时候最好玩,手感恰好,挑逗恰如游戏,他那里生得干净,颜色也漂亮,肉冠是偏粉的,毛发被小刀清理过,袒露出底部微皱的肌肤。

她下手没轻重,骆子实低低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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